言格在屋内写字,偶尔看她睡着,便再拿一条毛毯出来给她加上;偶尔看她醒着,便端一杯热茶给她;常常只是走到门口看她一眼,看她在风里发丝狂乱睡颜却安静,看她还在,又拔脚返回了。
来回数次,甚至可以站在门边看她几十分钟,无只言片语,唯有眸光深深。
夜里吃过晚饭后,言格要去塔楼的书房里找资料。甄意洗完澡,裹了他的浴袍,跟着他一起去。
到了晚上,山风更大了。在楼外盘旋呼啸,塔顶四角的驱邪铃永不停歇地叮咚作响,和着风声,像jiāo响曲。
言格在一壁的书架前找书,甄意则悠闲地背着手,踱着步子四下张望。
他的书房很多,卧室里一个,卧室楼下一个,这塔楼里还有两个。上边3楼貌似着了火,2楼安然无恙。
灯光柔和,烛火温暖,外边风声很大,这里却像最温柔的避风港,还有他立在书架前清秀挺拔的背影。
甄意四处看看。
这个书房里似乎专放古籍。书页的泛huáng程度已不可用岁月来形容,只怕得说历史。糙纸,牛皮纸,卷轴,木简,甲骨,铭文
哪一本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啊。
甄意满心敬畏,望着那些经过现代技术修复保养的书籍,竟不敢轻易触碰。好不容易瞅到一排只有指头般粗细的皮质卷书,拿出一个来小心翼翼打开。
这材质,又轻又薄,手感细腻清凉。呃,里面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ldo;这是什么?&rdo;她问。
言格回头看一眼:&ldo;大般涅槃经。&rdo;说完,回过头去了,过半晌,道,&ldo;那是人皮书。&rdo;
人皮?
&ldo;&rdo;
甄意双手捧着把它放回去,悄悄在心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走几步,又见一排竹简卷轴,锦巾上毛笔书写着&ldo;言氏家训&rdo;。
甄意来了兴趣,拿起&ldo;治身&rdo;一卷,打开看:
&ldo;礼云:傲不可长,yu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宙宇可臻其极,qgxg不知其穷&rdo;
gān枯的竹片,风gān的墨迹。
她捧它在手心,仿佛看到了一个钟鸣之家上千年的礼风遗存。
她愈发小心谨慎地把它收好,轻手轻脚放回去。这一屋子的古籍对她来说,无疑太过深奥。她又踱步到言格的书桌前,却见桌上一本清代的《聊斋志异》。
有经常翻看的痕迹,还有他隽永的笔记注解。
甄意想笑。这家伙平日里清雅正派,私下也爱看书生与狐仙鬼妖的qg爱。一想到他正经着脸看书中男女卿卿我我,她忍不住笑出声。
屋外风声呼啸,屋内却格外静谧,她这一声笑真像玉珠子落在地上。
言格回头见她捧着聊斋痴笑,看她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唇角竟极细微上扬,又回过头去了。
她翻看着书中笔记,问:&ldo;言格,你最喜欢哪篇?&rdo;
他早料到她会问这话,眸光渐深,答:&ldo;婴宁。&rdo;
&ldo;婴宁?&rdo;甄意翻到那一页,快速浏览下来,渐渐看到他划线的地方,不禁念出声,&ldo;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rdo;
她从书里抬眸:&ldo;诶?她这么爱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