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渐渐松开了。
也好。
可是,没了萧疾的阻拦,霍景深却迟迟没了动静。
他清醒了。
倒不是犹豫不舍和贪生怕死,只是理智的突然回归将他从只有他和阿月两个人的世界中扯了出来。
沉甸甸的责任重新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是一个人,视线一一扫过萧疾、风澜讯和朔妄。
若他和阿月都走了,余下的这些人怎么办。
萧疾这个疯子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可能消沉也可能爆发但无论哪一种,毋庸置疑最后都会让他走向自我毁灭。
风澜迅和朔妄实力不高,且不是身怀异宝就是体质特殊。
还有不知为什么没动手的尚弦音一家。
最主要的是,阿月必定是放心不下的。
他,可能赶不上了。
苦笑一下,他习惯了,总是这样,事情他要做,可人却总不等他。
他们很久没有并肩同行过了。
“为什么不动手了?”萧疾哑声问道,见霍景深没有开口,嘲讽道,“怪我,将你的决心打断了,清醒了就不敢了?”
手里揉捏着柔软的尺素,缓缓靠近床边。
他等不了,从小他就一直追着尚弦月的背影,他从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不管走多远,他都坚信,尚弦月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但这一次,他做不到看着她先走了,因为,她不会回来,甚至不会等他。
他这一生都被尚弦月蒙在鼓里,所以他猜不透尚弦月,可至少现在,他有一件事有把握算在尚弦月前头。
先察觉萧疾异常的是风澜迅,还没从霍景深要亲自了断尚弦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萧疾攥着尺素一步步靠近尚弦月。
被霍景深的前车之鉴吓到应激的风澜迅一个箭步上前将定坤符贴在萧疾背后,随即一脚将他踹开张开双手拦在床前。
“妈的,尚弦还活着没死,甚至可能还可以听到感受到,你们两个就急着先一步弄死她,神经病吧!”风澜迅破口大骂道,“反正今天小爷我在这,你们别想动手!”
这样说着,风澜迅心中也没底,甩手将新得的诛神剑召出,横在身前,戒备着,曾经的同伴现在在他眼里变成了准备将尚弦扑食分尸的豺狼恶鬼。
压下胸口涌上的酸意,风澜迅瞪着二人,眼神坚定。
无人在意的角落,朔妄悄无声息出了门,沿着一路未干的血迹往回走,手中一直用着的普通佩剑被扔下,身形拔高,银发延长褪色变白,指甲延长,伸向后背。
锋锐的指尖轻而易举划开后背腰椎处的衣物和皮肤,最后抓住露出的一截莹白猛地抽出。
一柄白玉似的骨剑被握在手中,鲜血滴落覆盖在之前滴落的鲜血上。
白色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不远处,墙后尚弦音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
她本来是听说尚弦月去了父亲那里,抱着来打探打探父亲对她和尚弦月的态度,以及会不会被抛弃的忐忑心思来的。
却不想马上到尚弦月院子时听见一声兵器落地的脆响,谨慎探头出去就见到了一个被恐惧刻进脑海里的人影。
白发雪衣,身量修长,就算不看脸她也认出来了。
这就是那个差点儿杀了她的人,不,是已经杀了。
若不是同命蛊,她已经死了!
虽然她完全不记得做过什么,但是,临死前最后一眼,她趴在地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身影。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