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兴奋地议论着。这些指责的话听在葛娜扎耳中。真是剜心之痛。然而她却丝毫不能反驳。他们评论公子的话。也算是实事求是了。
眼看着要到午时。桑拉已被人押解到刑场正中处。跪在那儿。一动不能动。监斩官看一眼刑场周围乌泱泱的群众。拿起手中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大汗诏曰:拓跋桑拉因弑父弑君。污蔑当今大汗……等罪。被处于凌迟。钦此。”圣旨中将大理寺查处的关于桑拉所犯的罪行罗列了数十条之多。念到后面。围观群众都一个个义愤填膺起來。
末了。监斩官对刽子手说:“大汗特意吩咐了。凌迟中的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许少。”
葛娜扎眼底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來。三千六百刀啊……公子怎么受得了。
一旁的丘林看着她满脸痛苦的样子。忍不住问:“要不就回去。这还沒有开始行刑。你就这样。等会岂不是要昏过去。”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大夫人是怎么想的。这样血腥的场面。别人都是避之不得的。她还非要赶來看。何况。昔日大公子对她并不好。甚至连府邸新近的侍妾都不如。
“不。将军。求您了。让我在这再看看他。”葛娜扎以为丘林要回去了。连忙说。
“行刑。。”正在这个时候。监斩官的声音高声响起。一个令牌顺着他的手被丢掷在刑场正中。桑拉后背上的木板被取下來。几名侍卫上前。将他的四肢固定起來。动弹不得。
刽子手活动了一下臂膀。上前开始行刑。当第一刀上去的时候。只听见桑拉哀嚎一声。然而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周围百姓中已有胆小之人。将眼睛捂住。不去看。
葛娜扎却瞪大了双眼。眼中盈满了心痛。她突然转身。低声问丘林:“将军。为何我听不清楚公子在说什么。”细心的她发现从桑拉出來到现在。便是一言不发的。这实在不像公子的性格啊。
丘林厌恶地眼神扫向桑拉。示意葛娜扎避开人群。然后惜字如金地说:“割舌。”
“什么。”葛娜扎不敢置信地追问。“大汗已经赐了凌迟。难道还不够吗。为何要这么残忍呢。到底是同父的兄弟。不是吗。”她语带指责。哪怕在得知了公子被凌迟。她都沒有埋怨过一句。她知道这都是公子该有的结局。然而已经凌迟了。难道还不足以让大汗泄愤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公子呢。
说起这个。丘林隐约知道一些。听见葛娜扎出言埋怨大汗。他脸一沉。喝道:“你懂什么。拓跋桑拉出言诅咒大汗。诋毁大妃。”
闻言。葛娜扎后退两步。不由自主地摇着头。眼中满是痛苦。公子明知道大妃对于大汗的重要性。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此來挑衅大汗……
他们说话间。那边已经割了五六刀了。每割一刀。都能听见桑拉痛苦的哀嚎声。
百姓中有人开始叫好:“大汗此举真是大快人心。像这样连亲生父亲都能下手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早就不配再活在这个世上。”
葛娜扎听见桑拉的惨叫。那一声声像是细碎的针尖。尽数扎进她的心上。他疼。她也疼。甚至她比他更疼。她最后深深地看一眼桑拉的身影。转身对丘林说:“将军。方才是我失言了。我们回去吧。”
丘林看着她。并不多言。径直走到马车处。
坐在马车里。葛娜扎忍不住将帘子掀起一角。她视线的落处在刑场中央被缚住了手脚痛苦哀嚎的男子身上。她的眼泪像是哭干了一样。只是顺着眼角流那么一行……
回到府内。葛娜扎被守在门口的含玉扶住。她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含玉的身上。像是大病初愈的人。面上沒有一丝血色。含玉小声说:“夫人。方氏似乎知道小姐被送走的事。如今正在归燕阁闹呢。”
葛娜扎淡淡地开口:“随她闹吧。不必理会。反正她再闹也只有这一天的时间了。”
“那我们从角门进去吧。”归燕阁旁边有个角门。几乎无人知晓。平日里。这些妾侍们从不请安。甚至连归燕阁她们都很少踏进。
葛娜扎沒有说话。公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