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惜点头:“父皇。关于倾城和楚王的故事。我也是听舒默说起的。并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不知为何。我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件事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你先让朕彻查当年之事。”雍熙帝问。
舞惜再度点头。
雍熙帝深深看着她。沒有说话。其实舞惜如今怀疑的事他当年也曾怀疑过。重新彻查并不难。可是一旦彻查。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当年一案并无问題。这当然沒事。可若是查出來当年之事父皇错判了。他该如何昭告天下。对天下人宣称当年是父皇错了吗。
“不行。时隔三十余年。当年的人已经大部分都不在了。沒有办法再翻案彻查。”雍熙帝终于还是拒绝了舞惜的请求。
舞惜看着雍熙帝。缓缓地问:“父皇。女儿方才一直注意看您的神色。其实当年之事您也曾有过怀疑。是不是。您心中也曾觉得楚卓锋一事有误判的可能。是不是。您……也曾觉得先皇错了。是不是。”
舞惜的声音缓而轻。却重重地敲击在雍熙帝的心上。他震惊地看着舞惜。这个女儿。他是太久沒有接触了吗。她竟然有这样犀利的判断力。雍熙帝脸上的笑意消弭。他严厉地对舞惜说:“无论如何。楚卓锋的事。朕是不会去查的。你死了这份心。也让舒默不要再想。朕相信。若是易地而处。舒默也会做朕的决定。”
舞惜的脸上有着执着:“父皇。您可想过。若是当年一事。真的是冤枉了楚卓锋。寒了忠臣之心是小事。关键在于。当年这事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若是楚卓锋是忠臣。那么谁才是奸佞小人。”
雍熙帝听着舞惜条理清晰地说着这些。不禁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原先在大秦。他也觉得舞惜是个心思灵透。聪颖过人的丫头。但是时隔几年。在乌桓历练之后。似乎长进更大啊。
“不可能。当年一事是张智所告。证据确凿。张智的儿子曾经为了救先皇。殒命乌桓。他们一家对大秦都是忠心耿耿的。”雍熙帝想也不想地说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张家。怎么可能是舞惜口中的奸佞小人。
舞惜反问:“忠心耿耿。张智不过为大秦贡献了一子。父皇便认定了他的忠心耿耿。那么。女儿斗胆问一句。楚家当年为大秦。贡献的可只是区区一子。为何先皇能轻易地就断了楚家的谋逆叛国。”
舞惜的话犀利地令雍熙帝有些难以招架。他恼怒地看着舞惜。说:“朝政大事。你一小小女子懂什么。何况。今时今日。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置喙我大秦的政事。若是你此番省亲只为此事。那么明日。你便可以走了。”
听着雍熙帝冒火的话。舞惜收敛起身上的犀利。转而乖巧地问:“父皇这是要赶女儿吗。”
雍熙帝被舞惜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你呀。这前后变化之快。真是判若两人。”
“父皇。女儿知道事情牵扯太广。又涉及到先皇的颜面。您并不能好有所表示。但是女儿依旧恳求您。至少要知道当年之事到底是如何的。”舞惜柔声道。
雍熙帝无奈地看着舞惜。说:“舞惜。既然你能明白父皇的顾忌。就该知道。无论如何父皇不会去彻查这件事。你死了这份心。”
“父皇。您能这样说。女儿就知道当年之事。您必定也是有所怀疑的。”舞惜肯定的说着。“父皇。您是一位明君。更是一位仁君。怎能眼看着忠臣抱憾而死。”
雍熙帝手指点一下舞惜的额头:“别给朕灌迷魂汤。朕可不吃你这套。”语气听着虽有些严厉。但是舞惜依旧能从那份严厉中感受到父女间的温馨。
“才沒有呢。父皇本來就是最好的。”舞惜认真地说。
过了半晌。舞惜猛然间想起什么。她对雍熙帝说:“父皇。您知道吗。当时在乌桓边境。先皇的人几乎要将楚浅雪赶尽杀绝。若非父汗赶到。只怕这世上也不会有舒默了。后來父汗曾亲自到了大秦。打探到事情的始末。他几乎已做好了挥兵南下的准备。”
雍熙帝心底大惊。这样的事若非舞惜告知。他们是无从得知的。
“后來。阿妈得知了此事。她找到父汗。劝他不要冲动。楚王本就是因为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人告发。若是此时有乌桓出面为他‘报仇’。岂不是坐实了罪名。当时阿妈说:‘我宁愿父亲枉死。也不能毁了他一世清名。’父汗这才作罢。”舞惜悠悠地将舒默告知的事娓娓道來。
末了。她问:“父皇。您可知道。为何先皇派了那么多去江陵都沒有将阿妈搜出來吗。”
雍熙帝心底已猜到她要说什么。然而面上依旧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