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内。流嫣看着静妃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忧心忡忡的。忍不住问:“母妃。您可是在为哥哥担心。”
静妃点头。目光定定地看向窗外:“子灏自从戍守邺城。也有些年头了。前几年。还每年都回來。这两年你父皇却迟迟不肯召他回京。也不知道你父皇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流嫣安慰道:“父皇一直都器重哥哥。方才会将那么重要的地方交予哥哥。这是对哥哥的历练呢。母妃您放心。”
静妃看着流嫣一脸天真。心中便有气。这个流嫣。自从同温然分开后。整个人就像完全变了似的。一点不像她的女儿。当然。面上她什么也沒说。只是淡淡地说:“嗯。你父皇对你哥哥一直都还是很满意的。”
晚间。尔珍扶着静妃散步时。劝慰道:“娘娘。您不必太担心。皇上如今虽然沒说。但是心底必定还是看重王爷的。”
静妃沉声道:“你懂什么。眼看着皇上身体越來越差。本宫问过太医。太医都说皇上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若是真是到了皇上驾崩的那一日。子灏远在邺城……”
“娘娘。您有贵人相助。不必操心。王爷不论在哪儿。到最后这皇位还不是他的嘛。”尔珍轻声细语地说着。
静妃摇头:“这所有的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都是说不准的。从我们的角度來看。或许一切都尽在掌握。但是兴许别人也在细细筹谋中呢。这凡事不到最后。都是说不准的。这子灏一天不是皇上。本宫这心啊。就一天无法放回肚子里。”
“那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尔珍问道。
静妃眸中精光一闪:“还是要先将子灏召回京城才好办。”
尔珍小声道:“娘娘可是需要奴婢传话出去。”
“嗯。将本宫的意思传递出去。想必他比本宫更有办法。”静妃说道。
明光殿中。雍熙帝躺在榻上。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日子。他将赵德叫到近前。吩咐道:“赵德。传令给子瑾。叫他即刻进宫來。”
“是。奴才即刻派人去。”赵德回话。
“取朕的笔墨來。”雍熙帝继续吩咐道。他已经想清楚了。在生前不立太子。只留下遗诏。将一切交代清楚。
赵德知道雍熙帝这是要立遗诏了。急忙准备好物件。扶他起身。雍熙帝靠在软枕上。虚弱地写下遗诏。
子瑾來的很快。他來的时候。雍熙帝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子瑾看着虚弱的父皇。心中难过不已。问赵德:“父皇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吗。”
“回王爷。皇上每日在人前都是强撑着。实则皇上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赵德说这话时也眼圈微红。
子瑾湿了眼眶。哽咽地说:“都是做儿子不好。沒有察觉出父皇的虚弱。太医怎么说。”
“回王爷。李太医说皇上这一两年里遇到了太多不顺心的事。心思过重。五内郁结。这才使得原本已经调养得开始好转的身体突然变得更糟了。”顿一顿。赵德忧心忡忡地说。“李太医说皇上兴许就这些时日了……”
子瑾心中一紧。像失语了一般。说不出话來。过了半晌。他才说:“公公。你先退下吧。我陪着父皇。”
赵德点头。躬身退下。
子瑾静静坐在榻前。看着沉睡的雍熙帝。心中难过至极。眼前这虚弱的老人。可还是印象中高大威武的父皇吗。他有多长时间沒有这样仔细、认真地凝望父皇了。仿佛一夕之间。他竟然疲倦虚弱成这样了。如今。在他身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枯败。令他心中酸楚。
子瑾打量着雍熙帝。渐渐陷入沉思中。不知过了多久。雍熙帝悠然转醒。他虚弱地开口唤道:“子瑾。你來了。”
“父皇。”子瑾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喜悦。“您醒了。儿臣來的时候见您好睡。便沒有打扰。”
“嗯。最近总是容易困倦。身体不行了。老了。”雍熙帝说这话时。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