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普一直以來掌管着兵部。又是大将军。为了今天。他已经谋划了三十多年。朝中除了不少臣子是他的人。军中听命于他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就连禁卫军中。也有许多人只听命于他。若是雍熙帝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对张普太过信任。
张普回身看一眼雍熙帝的寝殿。隐入黑暗中。
而寝殿内。静妃看着雍熙帝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心中突然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
她是雍熙三年入得宫。至今已是三十六年。三十六年。她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即便当年心中有恨。可是这样接触下來。那恨意也渐渐淡漠。只是如今。她无法分辨。自己对雍熙帝是否还有别的感情。
平心而论。在安若舞死后的那些年中。雍熙帝对她还是非常不错的。在那些年中。流嫣几乎是所有公主中。最得宠的一个。静妃抚过头上的流苏。似乎这个还是她某一年生辰时。雍熙帝赏给她的。说是她戴着最适宜……
静妃在高声说完“皇上驾崩”之后。蓦地。察觉到脸上微微泛着些凉意。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却原來是一滴眼泪。静妃自嘲地想:原來无论你怎样说。在你心中还是做不到这个人毫无感情呵。
原來。这些年來。除了身家性命外。她对他还是有一丝感情的……
待静妃的声音落后。外面立即有内监尖细的声音传來:“皇上驾崩。”
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皇宫……
紧接着。便有丧钟的声音响起……
再然后。似乎有哭声传來……
起初。是一两声。渐渐的。哭声愈來愈大。深夜中。哭泣的声音听得分外清楚。静妃独独坐在那儿。想着昔年同雍熙帝相处的时光。不是沒有快乐温馨的时候。这样想着想着。竟然也开始泪流满面……
不多时。外间听得有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哭泣声音传來。静妃默默起身。跪在雍熙帝的榻前。伤心流泪。脚步声越來越近。直到那人进屋。静妃并沒有扭头去看。沉浸在这样的忧伤中。仿佛无法自拔一般。
直到那人开始说话。静妃知道來人是云妃。云妃哭得伤心。声声诉说着同雍熙帝的点滴相处。声声诉说着她心中的不舍。哭得直要背过气去。之后大殿中的人渐渐多起來。除了个别尚未单独开府的皇子外。其余的都是妃嫔和公主。当然也有流嫣。至于其他的皇子。一时间兴许还沒有得到消息。
流嫣在毓秀宫中。一听见声音。起初还不能相信。她慌忙地问尔岚:“尔岚。你听。外面的内监们在说什么。”
尔岚侧耳听了。慌张地看着流嫣。说:“公主。似乎。似乎是皇上驾崩了。”
“胡说。”流嫣激动地反驳。“我前日才去看了父皇的。父皇怎么会……怎么会……”她颤抖着嘴唇。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两个字來。
尔岚跪地。说:“公主。奴婢沒有听错。您还是去一趟明光殿吧。”
流嫣瞪她一眼。转身便往外跑。边跑边说:“不会的。不会的。父皇万岁。不会有事的。一定是宫人误传。父皇不会有事的。”尔岚也紧随其后。往明光殿跑去。
待得流嫣來到明光殿外。耳边已经充盈着哭声。或尖锐。或低沉。压抑的。动情的。高高低低的哭声。她脚步陡然间便停下來。站在那儿。不肯再往前迈步。
“公主……”尔岚小声地唤道。
流嫣仿佛从梦魇中醒來。满脸满眼皆是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尔岚。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动步子。走进雍熙帝的寝殿。屋内已经跪满了人。大家都在伤心地哭泣着。流嫣一直咬唇隐忍着。终于忍耐不住。她大哭着奔到雍熙帝的床边。拉着雍熙帝的手:“父皇。父皇。父皇。”
听见她一声一声地唤着“父皇”。静妃心底突然涌起一丝心虚。她一边抹泪。一边起身來到流嫣身边。说道:“流嫣。你父皇临走前。还说起你。你好好地來给你父皇磕个头。”
流嫣反扑进静妃的怀里。伤心地哭道:“母妃。父皇……为什么会突然驾崩呢。我昨天來看时。他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流嫣一句话。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静妃的身上。雍熙帝驾崩时。身边可是只有静妃一人啊。同时。有人眼尖地发现这里并沒有太医。一直寸步不离的赵德也沒有了踪影。所有人都停下了哭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