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泄露了号码后,程廿就放弃原来的那个号,换了个新的。半路上,程廿又接到了赵煊的电话,他无情挂断。他再打,电话铃声都透着焦急,程廿又挂断。反复好几次后,赵煊改为发短信:保镖说还没在校门口见到你,学院里也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
程廿回了个“问你爸去”。
之后,赵煊便没有再打来,想必是打电话给赵鹤行兴师问罪去了。
程廿在去老宅的路上已经请了假,让司机把他送回家里。程廿在家待了不到一个小时,赵煊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开门就是程廿坐在沙发上,甩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赵煊给赵鹤行打了电话,得知因果后,在电话里把他爸怒吼一通。赵煊无法忍受他爸愚蠢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跟他闹到这份上,往日的冷静持重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收拾股市的烂摊子,他爸居然把程廿叫过去和盘托出,还逼他签下不对等的合约。赵鹤行一点也不知道,在感情里他儿子早就成了弱势的一方,也没有领教过程廿的倔强。他好不容易把人稳住,他爸居然干出蠢事。此时赵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程廿在哪?万一又要从他的房子里搬出去该怎么办?万一再他一气之下玩儿消失再也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当保镖告诉他程廿回了家,才长松了一口气,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开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里顿时揪紧了。
程廿听到赵煊换鞋的动静,转过起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他。
赵煊一顿,起身看着他,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回来了?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赵煊……”程廿缓缓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赵煊知道这事儿必须给个交代了,他走到程廿面前,蹲下,甚至单脚跪在地上,握住程廿的手背,紧张地绷紧了下颌线:“你听我说,那些都是我爸的主意,我没有同意结婚,我绝不会让你在这时候怀孕。”
程廿敛眸道:“没有同意,是什么意思?”
赵煊急促道:“我不会跟他结婚,我的妻子是你,我的标记也是你的,你是我唯一的omega。”
“为什么?”程廿淡淡吐出三个字,脸上是无尽的空白,“为什么是我?”
赵煊犹疑道:“什么为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们家有钱有势,你要什么有什么,大把大把的omega急着往你身上贴,为什么非得是我?”
“答案还不明显吗?”赵煊把他的手攥紧了,眸子里露出真诚的光芒,“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
程廿扯起嘴角,自嘲地哼了声。他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十年过去,也没什么长进。赵煊呢,动听的好话说几句,伤口露几下,就把他心疼得团团转,眼睛一闭,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信他的鬼话。
可是现在,赵煊再说什么,他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赵煊突然觉得心脏被一股极度不安感侵蚀,有什么东西他快控制不住了。
程廿修长干净的手握紧了:“你瞒着我的,别的事。”
“别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赵煊望着他弥漫着凉意的眼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程廿的心在滴血,他怎么还自以为有能耐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跟在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市场里逐利一样,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
程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将秘密撕扯开来:“你还要糊弄我到什么时候?绑架我爸就是你的手笔,你一直在骗我,连我的信息素等级,你还要去篡改……”
那一刻,赵煊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比起恼怒和懊恼,更多的是——啊,他终于知道了,定时炸弹爆炸后的解脱感。
可是,下一秒,这种想法就消失殆尽。他腾的抓握住了程廿的双臂,两只大手死死掐住了他,浑身萦绕着信息素低压:“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廿吃痛:“放开我!”
“是谁告诉你的。”赵煊眸子里显露出狂怒,喉结上下滑动着,“是我爸?我爷爷?还是那个屈秦风?”
“这重要吗?”程廿听着他的质问,以往相处时所有细节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每当我的发q期结束,你都会以关心我的名义找借口往我身上注射药剂。你爷爷把我绑到那座湖边别墅,是专程等你的吧。你爸以前对我多不待见,今天见面非逼着我不能跟你断,说明他最近也知晓了我的秘密。你问我去哪里测等级,好提前布置买通医生。不让我见屈总,也是怕他告诉我什么……很好笑不是吗?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我自己却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程廿越说心里越痛。
赵煊收紧手臂,把他摁在怀里:“不对,你在瞎说些什么,你不要相信他,他们在骗你,你还看不清吗?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程廿猛地推开他,“会欺骗我的只有你!”
平静的海面下,底层的波澜终于翻涌了上来,他们再也不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