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战阵之上,这两轮超过四百人的齐射,不知道能打翻多少人?
“第三排,射击!”
最后时刻,孙良栋几乎破音。
他的眼中,也似乎饱含着泪水。这些火铳手,全部是他的心血,各队的哨官和队官,还有教导队的一些助手都有出力,但是又有谁花费的心血比他来的多?
装填动作怎么固定,如何简化,定装药的份量,弹丸的重量为多少最为合适,火铳的长度和重量如何尽可能的削减,打靶时测试火铳性能经常把自己的脸熏的乌黑一片……
这么多日子下来,他吃的苦头是够够的了。
这一次,是战前的最后一次大集训,而所有火铳手的表现,毫无疑问,都是叫孙良栋十足的骄傲!
眼前是硝烟弥漫,前方靶子的木屑横飞,所有在场的武官都是欢呼起来。
“恭喜大人,”孙良栋哑着嗓子,目视着那些正在重新装填的火铳手们,对着张守仁十分庄重的道:“此军一成,我浮山营正面无可战之兵,亦无一合之敌矣。”
“本将对此深信不疑!”
火铳手确定已经大成了,所有动作都是熟极而流,从定装到发射,还有准头,都是一流境界!
只是有一点张守仁不大满意,火铳是铁管焊接而成,铳身过长,这样发射的距离虽然够了,但穿透力还是达不到他想要的。
清军的弓手在他心中有不小的压迫感,如果能有打的更远,或是威力更强,打造时间更省时省工的火铳就好了。
但瑕不掩瑜,火绳枪能有这样的射速,准头,在这种小雨天气还有九成以上的成功击发,孙良栋有理由骄傲,他这个主官,也理应接受部下的骄傲,他自己,也该为此深感自豪!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炮(1)
第二百三十七章重炮
所有旁观的武官之中,只有张世福是最沉默的。
做为十四门火炮的主官,他的压力大极了。
悄没声的,他脱离了喧闹的火铳靶场,在自己亲兵的簇拥下,悄悄的到了拴马的地方,等翻身上马之后,他才向一个亲兵吩咐道:“你留下,一会抽个空,和大人回说一声,就说我回炮队去了。”
“是,大人。”
那个亲兵是张世福的心腹,也是姓张,是他的远房侄儿,说起来也是张守仁的远房侄子,所以他按着在族内的排行,小声应道:“四叔,我会和十二叔说的。”
“军中不要说这些在家的称呼。”
“是,四……是,队官。”
打发走了这个冒失鬼,张世福带马由缰,在营地中向着炮队的方向慢慢走着。
小油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人的脸上,手上,湿漉漉的,也冰冷冷的,但是,感觉很舒服。
到处都在挖井,引水,雨水多是好消息。
特别是秋冬之交时,雨水多,说明到深冬时节时,会有大雪。
山东这里,虽然没有遭遇大旱灾,没有象陕北和河南那样搞的绝收的地步,但几十年的小冰期下来,冬天雪少或是无雪的情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是仗着近海,每年春夏总有几场季风带来的雨水,所以不会闹到绝收的地步。
就算这样,减产也是没得跑了。
土地原本就贫瘠,水也不足,肥也不足,虫害严重,照应不够,这年头的百姓,吃粗粮就是侥幸,有时候闹到吃野菜树皮,也不算什么稀奇。
平均寿命不到四十,这就是现状。
在秋雨中感受着雨水淋漓而下所带来的欢悦,张世福的心境也是慢慢沉静下来。
炮队的营地距离大营还是有点距离的,每天炮打来打去的,轰隆隆的响个不停,离的太近了影响步队和马队同仁的休息,自己也怪不好意思。
同时火炮要不停的校射和试验,炮队刚成立时,火炮局交来的火炮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挑都挑不过来。
去年铸炮,尚且是固定炮位,或是装在炮箱之中,今年铸炮,就是使用两轮炮驾,这在技术上是不小的挑战。
明朝火炮,全部没有采取西方的两轮炮驾,这在技术上是个前所未有的难题,不过好在将作局的能工巧匠很多,群策群力,是把很多细节问题给解决了。
等张世福回到炮队的时候,十四门火炮排成一列,炮口仰角向上,炮组成员也是在进行日常的装填训练,所有的炮长看到他骑马回来,都是提拳到腰间,一溜小跑的跑过来。
“你们过来做什么,讲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