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散这一股,接着闯营劲兵便是不停的向前打上去,“闯”字大旗打的老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败了,败了!”
“又来一股强贼,今天败了,快走,快走!”
人有众从的心理,一旦有人呼败,那心自然就慌乱了,随着后阵的叫声响起来,再看到大量的败兵漫山遍野的乱跑,原本还占着战场优势的左营兵马一下子就是军心大乱起来。
看到李自成率骑兵从阵后杀来,左良玉知道今日不仅要惨败,生死亦在顷刻之间,当下也是毫不犹豫,立刻率领自己最精锐的标营相迎,在他身后,左右两翼的将士已经纷纷后退,西营兵却是袭杀回来,最多相隔数里,便能和闯营会师。
正在此时,左路也是传来厮杀声,相隔也就不到十里的距离,左良玉在左侧方向安排的是勋阳和襄阳一带的兵马,由两个副总兵带着麾下将校屯守,现在呐喊厮杀声这么响亮,想来就是曹营杀过来,曹操带兵不怎么行,但麾下也有几万战兵,还有几个得力的大将,这么杀过来,算是三家合力,这样的战力,漫说现在的左营打不过,就算是再加上贺人龙和猛如虎,还有陈洪范等部,仍然是胜负两可之间。
此时左良玉心中十分后悔,但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毫无惊慌之色,在自己的将旗之下,他呼喝呐喊,吆喝自己的大将带着亲军和与自己的标营会和,在几座小土山中间的平川上,左营标营和李自成的兵马在平川上展开了极其惨烈的血战。
左镇标营是左良玉拿银子喂饱了的,亲军和家丁尽在其中,人人束甲,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算是人强马壮,左良玉自己也是一个颇有武力和智略的指挥官,当年在辽镇时,他是尤世威麾下的一个小小武官,曾经犯过死罪,同案犯丘磊包庇了他,自己顶了全部的罪名而被斩首,左良玉侥幸脱难,后来在尤世威麾下渐渐出头,尤世威也是知其能,正好有一次要带兵支援松、锦州一带,这是个苦差,尤世威不愿去,向当时的总督候询推举了左良玉,候询病急乱投医,当晚即拜发奏折,保举左良玉为副将,又给他几千兵马,左良玉打了几个小胜仗,从此就成为大将的一员了。
在辽东他也是身经百战,自己挥刀上阵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的局面虽然危险,他也是并不慌乱,带着自己的部下咬牙苦战。战斗大约只进行了两刻功夫,左良玉的标营就顶不住了,前方溃败下来,左侧又有喊杀声,后阵的闯营骁骑正切瓜切菜一样的砍杀着后阵将士,就算标营这里顶住了李自成的前锋部队,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况且左良玉也是得承认李自成是了不起的好汉,闯营中刘宗敏名声在外,刘芳亮也是用枪的高手,但李自成的表现也是叫人佩服,勇敢、机智、沉着和机警,剑法也是十分娴熟老练,在马上挥击,掌握着力道和距离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在人群之中,两个主将有时候相隔不过百步,互相离的很近,左良光和李自成视线所及时,都能发觉对方眼神中的坚毅与果决的神情,都知道对方不是善与之辈,而李自成对获取胜利的渴望也就更加的强烈了。
当曹营的大旗终于出现,左侧山谷也出现大股兵马时,左良玉自己也放弃了,在亲军和标营的护卫下,各级将领也开始聚集,与他的标营一起向右侧的山谷中开始逃窜,在他们身后,是西营的将士们追击,在后阵,溃败的左军将士超过万人,漫山遍野皆是,遗弃的甲仗车辆和马匹骡驴更是跑的到处都是,按事前说好的,闯营追击后阵,西营追中军主力,曹营打扫两边的战场,各取所需,十分妥当。
此时也算是李自成与张献忠相隔最近的时候了,刘宗敏策马过来,身上杀的尽是鲜血,问道:“自成,要不要咱们留下来,就在这里见个面算了?何必一定要等到王家寨再会议,弄的那么正经其事!”
“还是等等吧。”
李自成微微一笑,收剑入鞘,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决定。
第五百五十四章 空营
三家联营,大败左军的消息,当天就传回了勋阳,当日勋阳戒严,军民人等不准外出,城门紧闭,侦骑四出,打探战场的详细情形。
到当日晚间,左营败兵开始退出城中,原本在勋西一带的城寨也不敢要了,左良玉自己也在败军之中。
这一次比罗猴山还要惨的多,罗猴山损兵一万余,这一次除了标营精锐和前锋四千人全部返回之外,三万人的大军,几乎全陷,回来的不到七千,算算折损在两万人以上。
除了人,还有军旗几乎丢光,甲仗遗弃的满地都是,刀枪剑戟根本算不清楚,光是箭矢就损了十万支以上,还有火药万把斤,铜炮十几门,火铳数百,帐篷过千顶,骡马四五千,大车数百,丢了个光光。
这些东西,花费朝廷是最少数十万金和半年时间才装备齐全,一战丢了个精光。
而得到这些物资后,就算好几家的流贼均分,也必定是实力大涨,左镇败兵入城后,勋阳不仅没有安定,反而更加惊慌起来。
第二天过了午时,消息传到樊城和襄阳,也是和勋阳一样,樊城戒严,襄阳城则是将挖了壕沟的几道城门全部关闭,水轿拉高,小顶山上的营寨也是闭了营寨,严加防守,整个襄阳和樊城一带,都是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之中。
左良玉和其部兵马是南方最精锐和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其余湖广镇和勋阳镇兵马根本不值一提,陈洪范这个总兵官压根就是混日子的,毫无用处,河南镇的客兵打起来跑的比谁都快,还能倚重的就是贺人龙部,但防备汉水,兴安镇的任务也重,这个陕西大将根本不可能来援助勋阳和湖广。
杨嗣昌视师之后,却是又遭遇一次惨败,无形之中,也是威望大损。
“左昆山可恶,该杀!”
行辕之中,杨嗣昌只穿了一件圆领绿锦袍,腰间系紫色丝带,头顶是折角头巾,原是闲适的家居士绅打扮,此时他却是涨红了脸,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
损兵折半,辎重粮饷丢了个精光,精兵也损了过万人,只逃回几千,想恢复元气,没有一年以上的功夫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