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张守仁也不打算多聊了,李自成在年前肯定就发力了,到时林文远自知端底,至于说的化蛟为龙,不过是一种托词。事实上,他是不打算在农民军的事情上干涉太多了,再插手下去,于大局无补,反自乱阵脚。
他如果剿李自成,参与松山之役,不过是为明朝续命几十年,上有崇祯压制,下有士大夫掣肘,加上关辽武夫集团捣乱,大局暧昧不明的前提下,打赢几场仗,顶得屁用!
打赢一百个松山和李自成也没用!
“我们回一趟浮山吧。”
他对林文远笑道:“又有一阵子没回家,等咱们的宅邸都选好了,就亲自跑一趟得了。接媳妇嘛,谅谁也说不出什么怪话来。”
“听太保的便是。”
林文远呵呵一笑,自是无可不可的答应下来。
……
……
“臣,杨嗣昌永服辞训……领旨谢恩。”
锦衣卫的旗校和一个传旨内侍直入军营,在接到通传的时候,杨嗣昌几乎站立不住,他正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与幕僚和监军万元吉,还有自己的长子一起研究军情,现在有十几万官兵沿着英、霍山一带追剿曹操和革左五营,加上追击西营的兵马也归他节制,朝廷在荆川两湖一带有超过二十万人和十几个总兵,五六个巡抚都受他节制,加上他的名位之高在地方无人能及,原本应该是十分顺利的战事却是打的极为不顺,现在革左五营往凤阳一带跑,曹营却是过了淮河,在汝宁一带摆脱了追兵,现在往确山一带去了。
一过确山,就是南阳地界,再往西北方向就是内乡一带,以杨嗣昌的经验判断,曹营肯定是有和李自成汇合一起的打算。
虽然现在内乡一带的地方官隐瞒实情,不肯暴露李自成的实力有多大,而李自成还没有攻打州府,也似乎并未恢复元气,不过杨嗣昌这一年多督师生涯已经使他份外警惕,想到曹操和李自成两股巨寇汇合的后果,就是忍不住汗流浃背。
“檄调贺人龙、黄得功两部,并安庆巡抚史可法部渡淮水,衔尾追剿。再令左良玉飞速赶往确山,务要阻住曹操所部,不使其往南阳府方向去。”
布置完毕之后,杨嗣昌往椅背一靠,面色惨然,已经有不胜重负之感。
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形销骨立,感觉十分疲惫和无能为力了。
“只是少了一个张守仁,为何竟至如此?”
这个问题,杨嗣昌怎么也没有想通。
……
督师军令飞速送往各处,不过到黄得功和贺人龙两人军中的时候,却是晚了。
绵延数里的军营已经是空空荡荡,寥无一人,只有那些残存的痕迹犹存。
杨嗣昌接到回报时,气的发昏,再派使者去召两军前来听令,贺人龙和黄得功却都是不肯受命。
两军已经得到凤阳总督刘景曜的全面接济和重用,朝廷因为凤阳要紧,在军需上虽不能和九边比,但也是重要地方,加上浮山这边的暗中相助,两个将军麾下兵马经过这么久的扩充编练,贺人龙部有核心秦军四千人,多半是他从陕北带出来的秦军精锐,再有凤阳编成的数千兵马,已经有直属兵马七千余人,其中军马两千余匹。
黄得功部直接转为督标兵马,提升为副将,兵马万二千人,军马四千匹。
两部实力强劲已经不在左良玉之下,这也是杨嗣昌开始倚重他们的原因。
“请上复督师大人,我等身为凤阳镇将领,只能奉凤阳总督之命,如果没有总督之命,督师大人令下当然遵行,可现在已经有总督将令……”
“嗯,就是这个理儿,赶紧回去复命吧。”
打发走那个神色难看的文官使者,两个穿着明甲,头戴樱盔的大将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贺人龙笑道:“杨阁老一定会行文给咱们总督大人的……”
“那又如何?总督大人复他一声,凤阳西面又有大量陕寇集结,他敢打保票说凤阳中都没事?祖陵没事?再烧一回祖陵他敢担着?”
“哼,他自然不敢担。”
“就是,咱们还是呆在凤阳好,打打革左五营老回回他们,一样有斩首军功。大将军早就有言在先,河南这浑水不能趟。”
“老子穷了十来年,朝廷和杨嗣昌连个吊毛也不曾给过,现在儿郎们吃的饱,饷也按时拿,咱们秦军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的好待遇?”
“我亦是在京营困守十余年,若非大将军暗中使力,安能有今日?”
两人明面上算是凤阳系的将领,但刘景曜不是那种能撑起盘子的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算是太保张守仁系的人了。
彼此说明白了,心中更觉畅快,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贺人龙试探着道:“最近济南之事,老哥听说没有?”
“听说了。”黄得功舔舔嘴唇,狞笑道:“杀的好啊,俺听说了,高兴的连喝三大碗酒,太保不愧是太保。”
“咱们武人叫文官压了二百年,也该出个太保这样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