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砰砰!
砰!
砰砰
砰砰!
甚至连地板也在震动着。
“你这杂种,只消再过几分钟,我就不在这儿了!”我大声说道。“一点儿也不关心关心别人,说不定有些人想睡呢,你干吗不为他们着想着想?要是有人神经受不住可怎么办……?”
可是,还有这包东西呢。只有在前往闹市区的路上才能处理掉,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我紧紧包好,顺手放进大衣口袋。只不过多付给玛丽一些钱足以抵偿这些硬币的价值就是了。我愿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如果必要,与她平分秋色。那总可以补偿几成损失了,而玛丽也会感激的。想到这里我惴惴不安地意识到,我只好与她面对面地告别了。没有别的路子。我为什么不能干干脆脆告诉她说我即将离开,然后付了钱就告别而去呢?她是房东,我是房客——不,我们之间的交情不止于此,我心肠还没那么硬,手段也没那么高,就那么一句话干脆告诉她说我就要离开了。我可要对她说我找到了工作,姑且不说是什么工作,但该是告诉她的时候了。
我走进厨房时,她正坐在桌旁喝着咖啡,水壶在炉子上咝咝地响个不停,喷射出一股股蒸汽。
“噫,你今儿早上起得迟了,”她说。“倒些壶里的热水去洗洗脸。你好像没睡醒,恐怕还是该用冷水洗的好。”
“这就行了,”我没精打采地说,一面感到水蒸气迎面冲来,转眼间就变得潮湿而冰凉。炉子上方的时钟走得比我的表慢。
我在盥洗室的脸盆里堵上活塞,倒进一些热水,又旋开水龙头兑了些冷水,我把暖洋洋的水久久敷在脸上,然后擦干脸便回到厨房。
“再把壶灌满,”我回转时她这么说。“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我说道。
她坐在桌旁,两肘撑着光滑的桌面,双手捧着杯子,一只饱经操劳的小手指灵巧地弯曲着。我走向水槽,旋开水龙头,顿感一阵子冷水哗哗地冲在我手上,一面在心里思考我该办的事情……
“够了,小伙子,”玛丽说道,话音把我惊了一下。“醒一醒吧!”
“我想我有点儿心不在焉,”我说道。“我的心思飘泊到别处去了。”
“好啦,把心思收回来喝点儿咖啡吧。我马上就喝完了,看看能给你弄些什么早饭。我想,过了一个晚上,你今儿早上总能吃了吧。昨天你没有回来吃晚饭。”
“难为你了,”我说道。“喝些咖啡就够了。”
“小伙子,你东西还是要吃,”她告诫我说,一面给我满满地倒了一杯咖啡。
我端起杯子就呷了一口,味道又浓又苦。她瞧瞧我,又瞧瞧糖罐,接着目光又落到我身上,但是没有吭声,随后便转动起手里的杯子,直视着里面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