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人不解的,便是这个石室中连一张石几也没有,昔年开辟洞府之人,纵然他迁或仙去,但总该留下一些笨重的家俱,诸如石几、石椅等物。
那种浓郁的香气,把他薰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便把它连根拔起,握在手中,看它谢去之后,仍发香吗?
照他心意看来,完全是一种不信邪的心理作祟,心想它无水能活,拔起来难道仍然会活下去吗?
他动了好奇心,遂耐心地守候着。因为太阳照射,绿草很快地就枯萎了,但奇怪,叶根中间,突然冒出一个青绿的头子,不停地生长,活像经人拨动一样,不断地向上冒。过了一会,那绿头已现出整个身体,原来是一个果实。
浓香没有了,自从果实出来之后,那几片叶子便自动地脱落地上。白衣人突觉这果实奇异至极,非是凡品,便一把将它抓住,存放于怀中。
他信步走出室外,向另—条路走去。
突然,在一块光滑晶白,高约五丈的大石壁下,一个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个目陷颧突的老人,他背脊却倚在壁上,仿佛好梦正酣。他微微一怔,想不到鸠面老人斗然间出现在眼前。
他止步不前,怀有敌意地注视他,鸠面老人也不理不睬,兀自闭目倚在石壁上,相持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有人叫道:“秦龙!”
叫声甚是娇细,似是女子口音,白衣人为之一震,不知是谁认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四下一望,不见人影,暗想:“除了青青以外,我认识的女人只有郑芳清、申微翠,与三花娘子等人,但知道我假名者只有青青、三小姐两人,这个呼唤我的人,莫非就是青青吗?听她叫声如此微弱,可能是被鸠面老人打伤。”这么一想,登时焦急起来,一面四顾,一面高叫道:“可是青青么?”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道:“不是,我是青青的姐姐,你可记得?”这个娇软的声音,仿佛是自一堆石头里透出来。白衣人听她白报是申微翠,不禁又惊又喜,心想:“怪不得她失踪了几天,原来是这老妖怪作祟:老妖怪呀,咱们真是冤家路窄呀!”目光扫过,见鸠面老人依然故我,沉睡不醒,赶忙趁此大好时机,搜查声音来源。
他纵起三丈多高,望下注视一遍,不觉失笑,原来那一堆石头堆叠得甚高,把一个幽密石洞的出口堵住了大半,从外表看来,怎样也看不出这里有个石洞。
第十七章 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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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反应,照内功深浅而定,当鸠面老人扬钩刺去之际,他斗然醒转,倏忽一个“鹞子翻身”之式,拔起三丈多高。
但是,他虽逃过了一命,却失去了龙角,鸠面老人极快拾起掉落地下的宝角,心中得意,不禁赫然大笑起来。
白衣人怒愤之极,半空中默运神功,聚足纯阳真气,一掌击去,鸠面老人挥袖而上,一霎间忽大叫一声,疾然向后跃退一丈多远。
一股大力,“轰”地一声,将一颗大石击开两半,鸠面老人心头大震,脱口说道:“看不出小子还习有内家罡气,好哇,我将这僵尸香气,久久未动,快要生霉了。”
言罢,卷起袖子,露了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呼一声,如灵蛇一般,向白衣人虚空连拍三下。
三股狂风,先后呼啸而至,袭得白衣人几乎站不住脚,心中有气,大喝一声,也举掌打出三掌纯阳真气。
阴掌阳拳,各走极端,在接遇的时候,双方各自连退三步,心灵也被震动了三下。正是势钧力敌,难分轩轾。
鸠面老人嘴唇一闭,倏然捷逾鬼魅,向他扑去,左袖用“恶风暴雨”,右袖是“女娲补天”,两袖各挟沉重潜力,分头袭至!
白衣人猛然横闪,“忽”地自腰间拔出长剑,向他手臂砍去,去势之快,较诸敌袖犹有过之。
电光石火的一霎,鸠面老人竟然不避不闪,侧身跟进,猛地扫动手掌,握角抡下,一片金光射人白衣人眼里,猝然间,认不出敌人身立何地。
他心灵大大地震了一下,本能地鼓起勇气,伸手攫去。
突然,当他手臂接近龙角之时,忽有一股滚热的热流将他手臂灼伤,他惨叫一声,向后纵去。
原来这龙角,确是稀世奇珍,可济百病,亦可当做兵器伤敌。在急挥之时,其本能奇异地自动产生了一种热能,这种热流不论内功如何深厚,皆难抵挡。
它本身亦有一点好处,即握角之人,挥动之时,并不致遭炽流波及,进可攻敌,退可守身,万无一失。
白衣人吃了大亏,手中长剑也被迫抛弃地上,鸠面老人乘机进招,一连三角,将他迫得狼狈不堪。
鸠面老人得意之余,桀桀怪笑道:“此宝在手,吾天下无敌矣!”
白衣人十分愤怒,扬掌欲击,忽觉手臂尽赤,力道全失,他脸色大变,一试再试,仍无法驱走乏力的烦恼。心知龙角古怪,自家为其所伤,想着,打从心底里泛起一种英雄没落的悲怆。
鸠面老人并不知白衣人已伤于角下,自个儿因获绝世奇宝,欣喜万分,不停地抚弄,口中微笑不休。
白衣人自感无颜再斗下去,遂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已败于你手,甘引颈就戮。”
鸠面老人心中高兴,道:“不用老夫动手,三天之后,你自会毒发身死,去吧,珍惜这短暂的时日,痛痛快快地玩一下。”
白衣人也不答话,反身就走,转眼奔行下山。
他自己亦觉怪异,双足仍与原旧一般,行走如飞,力劲充足,但独是两臂酸麻不堪,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