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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夕阳锲而不舍地追随着大客车在公路上狂奔。余晖穿透车窗,把热情毫不掩饰地洒在了刘明远身上。客车快速行驶时带起的风,在顽皮地抚弄着他的眼睛、头发及心绪。头发向风做出了投降的姿势,随风摆动;心绪隐藏在深处,跟风玩弄着朦胧;眼皮不愿意遮挡目光,拒绝了风的盟约,在坚守职责。他时不时眯着眼睛,目光穿过夕阳的身体,看着客车驶过的旷野、农田、村庄……他的目光在景观中游走。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或者带有沉醉般的神情,如同此时的心情和记忆。

他在夕阳里寻找着往事和情怀的痕迹。

路边白杨树的叶子在绿色中隐藏着浅黄。不远处农田里的庄稼呈现着淡黄的肤色。那一片片野草的身体显露着枯萎的萌动……这些植物和那片庄稼,早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龄,似乎呈现着衰老的迹象。

大客车在快速行驶。

客车驶过的旷野风貌跟从前似乎相同,没有被岁月改变的迹象。这条公路是他离开时走过的,也是他在几十年前经常走的,只是由沙土路面变成了水泥路面。水泥路面比沙土路面平坦、整洁。但是路的方向没有改变。

那时滨镇没有通往松市的长途客车。从滨镇去松市需要在中途转车。生活在滨镇的人们出行不便利,也耽误时间。

他好像是在沿着这条公路寻找回忆。

客车行驶产生的颠簸晃动着他的视线。他的心绪跟随着客车前行,在夕阳里,在这条久违的公路上,寻找着几十年前的生活往事。

他离开北大荒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啊,这是弹指一挥间吗?如果不是,他好像还没有什么感觉呢,就在生命的里程中匆匆走了过去。如果是,他在这三十多年里,有的时候是度日如年,是那么煎熬和无助。不管他感觉这三十多年是过得快,还是过得慢,这段人生岁月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往烟云,在生命的行程中完全消失了。他只能在记忆中寻找着某种对生活的感觉、反思、回味……不可能把过去的生活追回来。

三十多年啊,他一次也没回来过。

他除了盼望还是盼望,盼望有朝一日能踏上回到这片土地的行程,能看一看从前交往的人,能在此地回忆经历过的事。

从前交往的人,也许有的已经跟随岁月远行到了人生尽头,连模糊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让他无处忆起。而在这片土地上,每日又诞生许多新的生命。生命如同农田里的庄稼,一年年,一茬茬,不停地更迭。

虽然他三十多年没回这里了,但是对这片生活过的土地还不算是太陌生。他看见了农田,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他看见了荒草地,从内心深处就产生了对这片土地的亲切感;他看见了村庄,就如同回到了童年。

岁月能改变他的容颜和记忆,却改变不了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更改变不了他对姑母的牵挂和思念。

姑母、姑母、姑母……

这个名字一直存在他的心里,三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忘记。而近年,准确地说是在他步入中年,生活和事业稳定之后,每当空闲之日、静思之时,在他心中就会时常出现姑母的容貌。姑母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出现的频率很高。

或许,这是他对往事的回忆;或许,这是感恩情潮的涌动;或许,这是他步入中年时对人生的感怀。

人到中年,是生活和事业收获的季节。记忆把生活路上经历过的愉快或不愉快的事情储存在脑子里。成熟的思想,有时如同筛子似的一遍遍过滤着往事。

中年,是人生中感怀和回望次数最多的年龄段。

他在几年前就打算回滨镇看望姑母了,也想回到童年时充满忧伤的远山村看一看。远山村和姑母在他心中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如同冬天与春天的风景。

寒冷与温暖,悲伤与喜悦,如同兄妹,如同男人和女人的性别,都以不同方式存在人类的繁衍中。在他的过往生活里,有悲伤,有喜悦,有温暖,也有寒冷。

姑母在他心中比母亲还亲近,还温暖,还深刻,还伟大。

不远处的荒草地上出现了几个土丘,他的目光从土丘上扫过时,心情发生了阵阵波动,隐隐地有了痛感。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土丘有的是坟墓。他离开滨镇时,虽然这里去世的人开始火葬了,但是还没有强制实施,火葬和土葬两种方式,自愿选择。选择火葬,得把尸体用机动车拉到几百里路之外的煤城火葬场进行火化。从滨镇去煤城火化尸体往返需要一整天时间,比土葬占用时间长,也比较麻烦。即使选择了火葬,最终也是把骨灰埋入荒野处,也是这种土丘的坟墓。

那时,滨镇去世的人很少,没有安葬逝者的固定陵园。

他猜测姑母的墓地是不是如同土丘这样。

这次他回滨镇和远山村主要是想让儿子了解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让儿子亲眼看一看他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他想让儿子感受北大荒与大城市的区别。

这是他的一种思念情怀,他想把这种情怀传给儿子。

他推测,或许这种方式能对儿子今后的成长及人生旅程有益。

他们乘坐的是从松市出发途经合江市、煤城,开往滨镇的长途客车。

早晨客车从松市开出,经过七八个小时快速行驶,在夕阳下落,晚霞浮现时,开进了滨镇的管辖地界。客车在驶入城区后,放缓了行驶速度。

因为车上空间小,身体受到束缚,坐车时间又长,乘客感觉疲倦、困乏。

客车驶过滨河桥时,就看见滨镇的房屋建筑了。有的乘客取下了放在行李架上的东西,做下车准备。

刘感恩刚上车时,坐在靠窗户的座位,用童真的目光,新奇地看着沿途路边的树木、旷野、农田、村庄……一开始,他对这些风景、建筑很有些兴趣,但是在几个小时过后就疲倦了,失去了兴致。他累了,困意涌现,想睡觉。从车窗吹进的风骚扰着他。他就跟父亲换了座位,离开了靠车窗的座位。

刘明远为了不让车窗外的风干扰儿子休息,把车窗的玻璃拉上,只留了半张脸宽的缝隙。

刘感恩侧靠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他是半夜跟父亲从上海乘飞机到松市的,接着从松市乘坐长途客车。他第一次起这么早——不是早,而是一夜没睡觉。他醒来时,客车已经到了滨镇。多数乘客在沿途下了车,在终点站下车的乘客不多。车厢里很空。他缓了一会儿神,跑到前面一个空位,从车窗口向车外看去。

刘明远站起身,把放在行李架上的背包取下来。

客车在余晖中缓慢停在了镇中心右侧的路边。待车门打开,乘客拿着随身物品,陆续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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