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亚也是一惊,连忙回身弯腰扶着他朝汽车跑去。身后的人大声呼喝起来,似乎也发觉到柯林中箭了,于是追得更起劲。柯林面如土色,在米丽亚的搀扶下终于跑到汽车旁,米丽亚先拉开右侧车门,自己弯腰钻进去,再把柯林硬拽进来,也顾不上关右侧的车门,连忙拧钥匙发动引擎。
福特野马屁股后面冒出浓烟,车轮随着引擎的嘶叫飞速旋转,这时十几名印第安人也爬上山谷追了过来,后面几人更是连发数箭,尖利的精钢箭镞穿透车窗停在玻璃中。一名印第安人跑得最快,甚至已经来到驾驶室车门前,伸手就去拉车门。米丽亚沉着冷静,她猛向右打方向盘,车身顿时在原地转了九十度,把那印第安人刮倒在地。
后面又有人蜂拥而至,米丽亚左脚压住离合器,右手把挡杆推至最高的五档,右脚再将油门踏板踩到最底,两个后轮原地飞速狂转起来,随着车身慢慢旋转,后轮将地面上的泥土和碎石急速甩出,这些碎石就像用几百把弹弓同时射出石子,夹头夹脑地飞向车后方,引擎轰鸣声夹杂着碎石破空之声,就像起了一场小型沙暴。
十几名印第安人原以为这两人已经手到擒来,忽然迎面飞来无数碎石,顿时把几人面皮打破,有两人眼睛也被打瞎,双手捂着脸惨叫。其他人连忙转回身低头狂奔,别说追赶,连大气都没敢再喘。
米丽亚趁机抬左脚松开离合器踏板,汽车冒着白烟飞驰离去。
一口气驶出十几公里,汽车终于拐到一条小路上,附近十分荒凉,米丽亚从倒车镜看见后面没人追赶,这才慢慢将车停下,她不停地深吸气,甚至不敢侧头看身边的柯林。
她慢慢转过头,见柯林仍然斜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右臂衬衫破口里还穿着那只毒箭,精钢箭头上涂着鲜红的毒汁,红得令人心悸。米丽亚轻轻扳过他的肩膀,柯林双眼紧闭,身体也僵直着。米丽亚颤抖着伸出手,想查看他的伤口,但却不敢面对结果。
她太了解剑蛙了。这种红色的南美剑蛙身体比硬币还小,而其皮肤分泌液中所含的毒液却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神经毒剂,远远超过加勒比海蛇毒,千分之五克毒液就能毒死两头大象。把一滴毒液混入五千倍的清水里,毒水的颜色仍然可以保持鲜血般红艳,印第安人再将这种毒水涂在箭镞上,只要触碰到人体的血管,五分钟内必死,除了红剑蛙眼睛里的晶状液之外,根本无药可医。
库斯科 库斯科(10)
米丽亚看着脸色惨白的柯林,知道他肯定是凶多吉少,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悲声念诵:
创造万物的真神,
为什么这样捉弄你的子民?
把你赐给我的人又复夺走,
只留下一颗孤单的、冰冷的心!
她越哭越伤心,双手捂着脸,眼泪顺手指不停流下来。
柯林慢慢转过头来,见米丽亚哭得伤心,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缩回来。考虑再三,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米丽亚,你也别太难过了。
米丽亚吓了一大跳,她啊地跳起来,脑袋重重撞到车顶,猛回头看去,却见柯林正在用手揉着脖子。
你你是人还是鬼?米丽亚身子靠后,表情惊恐地问。
柯林咧着嘴道:我当然是人!
米丽亚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一把拽过柯林,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箭杆从柯林右臂的衬衫中慢慢拉出来,这才发现原来这支毒箭已是强弩之末,刚巧只穿透了柯林的两层衬衣布料,根本没刮到皮肤,更别提中毒了。
正当米丽亚惊讶不已时,柯林又表情痛苦地说:米丽亚,我现在浑身无力,口干舌燥,看来是真中毒了,米丽亚,你快救救我,我我可能就要死了
啪!米丽亚重重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柯林精神了许多:你怎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米丽亚将毒箭从车窗远远扔出去,骂道,你这个骗子,毒箭根本没刺破你的皮肤,却为什么装死骗我?
柯林却显得很委屈:刚才我以为自己中箭了,摔了一跤后头有点晕,而且浑身无力,想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并没有说我被刺中了啊!
米丽亚大怒,举拳又要打,柯林用双臂护住面门,边躲闪边大叫:打人是犯法的,你不能这样!
那你骗我不该打吗?米丽亚怒气未消。
柯林解释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刚才你念的那四句诗还真好听,就是听不懂什么意思,是你们印第安的诗歌吗?
米丽亚表情忸怩,支吾道:嗯就算是吧,说了你也不懂!
柯林又问:你刚才哭了吗?怎么流泪了。
没有,是被风吹迷了眼睛!米丽亚转身摇上车窗,顺便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