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她是什么京城一才女,实则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
包括有人说她是皇帝最为属意的太子妃,后来又便宜给了卫明昭,她会觉得懊恼或难过。
实际上是,她早就笃定,皇帝不可能再让姜氏女做太子妃。
而她自幼出入宫闱,旁人或许觉得太子温和谦逊,她却能看穿他的伪装。
她瞧不上太子,更不可能嫁给他,她要嫁便要嫁这大燕最厉害的男人。
这个人便是裴寂。
她幼时跟着祖父读书,特别不服输,她觉得自己并不比兄长们差,甚至她的学识更胜一筹,她若为男子,定是要入朝为官入阁拜相的。
可她偏偏是个女儿身。
那会她年岁尚小,又没留头,打扮就跟假小子似的,总爱跟在兄长身后跑来跑去。
有一回,她央求兄长教她骑马,兄长最是疼她,便瞒着家中长辈带她去了马场。
偷偷去的,自然就不能去自家的马场,她等到了才知道,去的是京郊别庄的一处马场。
那会的裴寂也不过是十来岁的青涩少年,却已经有了独特的气场。
他不爱讲话,沉默地给马刷毛,喂马,可他只穿普通的衣袍,站在那就让人忽视不了。
兄长带着她过去与他见礼,让她唤小叔父。
两人明明也就差五六岁的样子,却差了整整一辈。
她也是头次知道,他便是皇帝的幼子,四皇子裴寂。
兄长的骑术也很一般,教她就更勉强了,是兄长用心爱的弯刀换来让这位小叔父教她半日的骑术。
她那会个头小,马上都有些坐不稳,他便上马护着她同骑。
她头次感觉到风在耳旁呼啸,眼前是与天相接望不到边界的草场,她喜欢飞一样自由感,也喜欢被护住的感觉。
那日跑完马,天色暗了,兄长与他赶在城门关上之前,带着她回了京。
恰好那日是花朝节,夜市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这也是姜琼枝头次溜出府,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琳琅满目的摊铺,更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花灯。
她缠着兄长要买,可小少爷出门哪知道要带钱,两人身上都掏不出银钱来。
最后是裴寂掏了钱,当他将那支金鱼的花灯递过来的时候。
她便再也忘不了这个小叔父了。
只可惜,她再想找他的时候,才知道裴寂早已不在京中,孤身一人去了军营。
她虽在闺阁之中,但时刻关注着少年人的动向。
知道他杀了多少人,打了多少胜仗,擒获了多少敌寇,他的名字非但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随着年岁增长,她见过的男子越来越多,可没有一个能超越裴寂在心中留下的记忆。
直到父母开始为她择婿,她看哪个都不满意,全都是普通的凡夫俗子。
她要嫁便要嫁这世上顶顶厉害的英豪。
恰好裴寂就是这样的人。
肃王又如何,在她眼中,皇帝都不如他有能耐,这江山到底谁能坐稳都还不一定。
那点小女儿的情动才令她恍然明白,她早已有了忘不掉的人。
是叔侄又如何,他们不同姓不同宗不同源,所谓的叔侄也不过差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