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音,我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尴尬得要命——大概是我情绪太激动了,音飙高了,周围居然不断有行人侧目,捂嘴偷笑……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真是丢死人了,“顾春晖,你打哪儿来回哪去吧,我不想跟着你丢脸。”
顾春晖起先还涨红着脸,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晨晨,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场景很熟悉?”
熟悉?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好像确实我们曾经也这么吵过。不过,嘴硬的我是不会承认我心里不断涌起的潮流的。
“流氓,说什么傻话!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叙旧!我说了,这是我的地盘,你别跟着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耐烦的指着身后的方向——H市的方向。
顾春晖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怯意初露,随后春笋般腾地冒上来,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喊——丁衍琛,你还想嘴硬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想再一次逼走他才甘心!你真是犯贱,作践自己!
但是,越是这样,我越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我说你打哪来回哪去,别来烦我。”似乎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底气已经没有原先的那样足了。
他低下头,双拳紧握。我真怀疑他会不会忍不住打我,或许要是我是个男人,他肯定会打我了。
真是可笑,你还有闲情这样嘲笑自己,丁衍琛。
顾春晖低头又抬头,已然控制了情绪,“丁衍琛,撒娇也得有个底线。”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言语。因为心虚,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有撇开眼睛不去看他。
其实很多个难眠的深夜,我都觉得顾春晖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我也不该横亘在顾沉康和舒予憾面前。他们也没有错,唯一错的是时间和命运,它们让大家相识相遇,却又让我们经历那样的磨难和挫折……
前思后想,我大概能了解顾沉康和舒予憾之间的矛盾。顾沉康本就有一颗高傲的心,却这样低垂怜悯在舒予憾之下,当然不甘心不愿意。或许他说他爱上我,只是爱上一份自由……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我不该放过顾春晖,我曾一再告诫和决心,等躲过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该主动去追回顾春晖?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出来个梁雨,湮灭了我唯一的自信。现在他来主动找我……就在刚刚我还告诫自己不要再执拗了,还在思虑是否主动一点,那丁衍琛,你现在又是在做些什么?这不是犯贱是什么?你怎么就管不了自己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丁衍琛啊丁衍琛,你这该死的性格!
“半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在我身后说,“晨晨,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犹豫了好久我终于转过身,微微颤抖的唇泄露了我的情绪,“可你能抹去我的记忆吗?”
他的脸在车灯的照射下扭曲着,狰狞着,好似在拼命地忍耐着。
忍耐着什么?
我吗?
我觉得好笑——我的问题有点好笑,“当然不能,所以我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下轮到他泄气了,肩膀倏地垮了下去,双手垂立在身体的两侧,十指大张——这也是他愤怒的标志,“够了!”
“你生来就是来折磨我的是不是?”他的语气里透满了沮丧,沮丧得我也想哭。
其实我早就心软了,“我……”
“你告诉我,丁衍琛,你是不是生来就是来折磨我的?你说话啊!”
“我……”
我想说的话再一次被他打断,他举着拳头在我眼前晃了又晃个,晃得我浑身发颤,“你,你想干嘛?”
他把拳头转向他自己,然后视线在我和拳头之间来回,表情更加狰狞……
“顾春晖……”我颤抖得更加厉害,“你……”
空气紧张得凝固,周围的气温更加低了,被冻住一般无法呼吸。我下意识地往后腿,却发现退无可退,马路上来去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惊得我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