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却叫秦冕对她另眼相待。
原本还以为,这女子粗鄙世俗。没想到,竟然也懂人情世故,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
岂料洛英下一句话便是:“拢共我就两百两银子,买这去了一百两。要是再翻建,那点钱也没了。算了算了,横竖我就是这个命。先养点鸡鸭赚点嚼头,日后再做别的打算吧。”
秦冕一噎,好奇道:“你,很缺银子?”
她不是皇上现在最宠信的人吗?还至于为些俗物发愁?
洛英白眼一翻:“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钱。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娘,每个月你要用多少。”
然后又开始嘟囔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听得秦冕真是难受,特别想告诉她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合时宜。
不过,一想到自己就是对牛弹琴,也懒得多事了。
哭丧后,也要面对现实。何况这地契房契上都写了她的名字,按理也要见一见下人。
结果,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洛英数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磕磕巴巴道:“这,这得多少人啊。”
秦冕在军营待过,扫一眼就能出个大概:“两百多人吧。”
洛英腿一软,差点没瘫下去。
两百多张嘴在她这儿吃白饭,她得养多少鸡鸭才够养活他们啊!
不行不行,不能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了。再这样,她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过日子的。
回去的路上,洛英越想越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从前在西柳河时,她只用养周氏一张嘴,都过得紧紧巴巴。
现在,她得养两百多张嘴,还不得掉层皮啊。
掉层皮都未必能够,方瑾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心里头带气,走路也是虎虎生风,目不斜视。连身侧经过的宁墨都不看,也顾不得身后跟她告别的秦冕,气鼓鼓的向宫内走去。
宁墨收回要打招呼的手,纳闷的很:“她这是怎么了?你给她气受了?”
秦冕摇头,归纳总结:“是有人弄巧成拙了。”
“皇上?”
从秦冕沉默的表情里,他看到了答案,不禁失笑:“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哪怕送的礼物不合心意,也不该气成这样。”
他摇着羽扇,发间丝带轻飘飘浮动。
明明顶着一样的烈日,有人就是辛苦奔波,大汗淋漓。有人高座殿堂,自鸣得意。还有的人,则衣冠楚楚,隔岸观火。
秦冕想了想,道:“那若是有人焚你的琴,砸你的酒,抢走你的姑娘呢?”
这三样,是宁墨最爱。
就跟洛英爱财一样的爱。
宁墨手中动作一停,浓眉轻挑:“那自然是要以命相搏了。”
“没错。”
秦冕指着洛英背影消失方向,认真道:“所以,她现在也去以命相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