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师、季老师……?”化妆师给季檀月铺完粉,想再补一下睫毛,却发现女人始终低着头。
“抱歉。”季檀月很快回神,配合地略抬起眼。
化妆师补好妆,有点奇怪。
“可以了,试拍一条。”程楼举对讲机。
季檀月示意已经准备好,场记一声打板。
帘帐掀开一角,镜头徐徐推移,由影的视角展开叙述。
女子身着紫襟凤袍,于矮几一侧跽坐,垂头时露出的后颈雪一样白,却透露几分病态。
含云从前甚少着这样华贵的颜色,可自篡位之后,日夜寻欢作乐,总算露出本性。
她把玩鎏金酒壶,就像爱抚曾经榻上宠眷的鬓角一样温存。
声音也是养尊处优的倦懒:“阿囡,你来了。”
对坐的应是静昭,她双手被粗绳索紧缚,因长年受辱,眸光失焦,脸色惨白。
含云兴味阑珊,自斟一盏,徐徐推至桌对案,“饮下罢,你这副样子,叫长姐着实疼惜。”
不知听静昭说了什么,女子神情陡然一转,唇角高扬。
“自然。待阿囡这场宴饮毕后,长姐就与你一同去迎将军。”
在何处?
像是听见这天下最好笑的话,含云笑容愈深,逐渐俯身逼近对方,红唇轻启:
“……忘川。”
良久沉默。对戏的人念出静昭惧怕哀求的台词,顺势碰倒桌上酒盏。
酒液蔓延。
含云垂眼看自己的袖袍被泅湿,振翅欲飞的凤颓然陨落,就像在昭示什么。
静昭竟要忤逆她?
她微眯双眼,忽然低笑出声。眉目阴沉与唇边弧度同时浮现,扭曲癫狂。
陡然提起注满鸩酒的金壶,狠捏住静昭下颔,双目泛起赤红血丝。
强行将毒酒灌入女孩口中,分毫不顾指尖沾湿,愈挣扎,愈显兴味。
“为什么不听长姐的话……?”含云低语,指节用力到泛白,“静昭就该好好听话的。”
阴影笼罩下,瘦弱身躯双眼含泪,慌惧挣扎着。
不多时,毒性发作,她逐渐停止了动作,双眼紧阖,口鼻流血,没了生息。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认为你得天护佑,自幼便能预知天象。阿囡,那夜荧惑守心,你说我并非灾星,不及我腰身高,却张臂护我在后。”
含云低笑一声,轻飘飘拎起酒壶,将剩余的酒淋在紧阖双眼的静昭脸上。
“长兄宠你、父君偏心于你。世人皆说你心性纯善,也难怪那狼窝里钻出的将军肯赴汤蹈火,为你护好大芸。”
“而我都有什么?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
像是不饮自醉,含云在殿内虚晃周游几步,最终还是软倒在静昭身边。
她抚上女孩脸庞,力度依旧温和,如同对待熟睡的稚童。
“就像你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当啷一声,死寂氛围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