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对望一眼,只犹豫了一瞬,便打开了殿门。
没了厚重的门板阻隔,殿内混乱不堪的画面和声音直接扑面而来。
一对穿着暴露的舞姬正在中央跳舞,对着半躺在众美人怀中的皇上极尽挑逗媚态。
谢响像没有骨头一般,软软依靠着身旁的美人,张嘴接住她倒下来的酒,水流绵绵不绝,众人都忍不住击掌欢笑。
随着门被突然打开,众人都有些惊讶地望过去,却被门口那一身黑衣,浑身冷厉肃杀气息逆光而立的人影给怔了一下,连奏乐和舞女都不由得停滞了下来。
谢响瞥见言卿让,面上懒散神色不改,反倒讥讽一般笑了起来,“首辅大人来了,可要同饮一杯?”
“方恒。”他没有回皇帝的话,而是毫无温度地吩咐道,“将这些祸国媚主之人发配流放。”
“是!”方恒挥了挥手,便立即上来一队侍卫,将一屋子莺莺燕燕都羁押起来。
前一刻还奢靡享乐的声音顿时变成了鬼哭狼嚎。
“皇上,皇上救命啊!”
“大人,首辅大人饶命啊!”
……
谢响酒醒了大半,“首辅大人这是做什么?!是要把朕身边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话音刚落,他便觉失言。
果然,言卿让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只一眼便叫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到底还是年纪小,只不过这么对视一下,便败下阵来,背脊僵硬顶着他目光的压力。
片刻之后,才听得他道:“皇上慎言。”
慎言…
呵,真是可笑!
他乃一国之君,还要对着一个大臣慎言?!
倘若与歌姐姐还在他身边,又岂会让他受此屈辱!
残存的酒意刺激了神经,他倏然抬起头来,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用有些僵硬的语调反唇相讥,“难道朕说错了?与歌姐姐不是被你害死的?!”
言卿让面上冰冷的神情忽然裂出了一条缝,目光也变得不再具有浓烈的压迫感,甚至连言语都显得有些迟疑,“她没有死。”
谢响笑了起来,“五年多了!以你在宁国的势力,若非死人,谁可以躲五年?!若不是你当年不顾她的意愿非要强娶她,她怎会自饮毒酒!”
言卿让目光如刃,可谢响却能从中感觉到他隐约的无力,于是步步紧逼。
“是你害死了她!与歌姐姐宁愿死,也不愿嫁给你!”
言卿让那张冰冷的脸终于不再镇定,眸中翻滚着巨大的怒火,嘴角微抖似在压制着滔天的嗜杀之气!
“她绝没有死!皇上若执意挑战我的耐心,尽可以再放胆试一试!”
这是最后的警告了!谢响很明白!
于是他“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他不敢再激怒他,言卿让的势力远胜于他。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帝位,无非是因为唐与歌的遗言——
“答应我,替我守护好宁国,尽心辅佐皇上,做一代贤臣!”
言卿让闭眼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冷淡的语调,“美色误国,玩物丧志!皇上终日沉迷霏靡绵软之音,谈何治国?”
“呵,治国有首辅大人就够了,大人又何曾需要朕插手?”他侧目瞧了他一眼,“首辅大人可是治国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言卿让没有理会他夹枪带棍的话,“黄河水患,沿河城镇受灾,臣自请前去视察。”
“大人果然心系天下。放心,圣旨马上就好,不会耽误大人出行。”
谢响转身走向书桌,提笔唰唰写了几行字,头也不抬问道:“你要去哪个城镇?”
言卿让顿了顿,“白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