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行礼。”
她抬起头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七岁的容貌依然带着些青涩,眉眼间却已有天子的华贵气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眸中光芒闪动,认认真真看着他。
于他而言,她亦师亦姐。许多天子之事、治国之道,都是她教授给他的。
他知道,她这是在提醒他,他是天子!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让臣子僭越过去,天子须得守住天子的威严和气度。
他顿了顿,被她面容上的坚毅神情打动,默默收回了手。
唐与歌俯下身去,端端正正朝他行了一个臣子之礼,朗声道:“臣拜见皇上!”
他受了她这一大拜,然后连忙上前扶起她,“快起来。”
被他拉着走进殿内,她才缓缓笑出来,“听闻皇上已亲政,臣甚感欣慰。”
他抿了抿嘴角,“亲力亲为方知治国艰辛。多谢你替朕解决了黄河水患的大难题。朕就知道,你定然不会抛下朕不管的。”
态度亲和的话语令她的情绪也放松下来,顽笑道:“皇上知道就好,那臣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他也咧开嘴角,“对了,言首辅也去了白江城,你没有见到他吗?”
她顿了顿,然后摇摇头,“不曾。”
“说来也是奇怪。方恒说他偶感风寒需要养病。可是他若非重病,怎可能撒手朝政。但是若真病重,又怎会连他府中的神医都不曾叫去。”
她不敢答话,只顺应着点头诺诺附和。
“与歌,你怎么想的?”他歪着脑袋问她,“朕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身边也没有个可信的人能替朕参谋。你回来了才叫朕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心虚,干笑两声,“这个,臣也不知。”
她并不打算把言卿让失忆的事告诉谢响。否则,谢响一定会杀了此时毫无反击能力的他,永绝后患!
杀了言卿让的确能让这个世界维持住,顶多皇上优柔寡断一些,多选几个贤臣辅佐便也就好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从未考虑过这样一个方法。
哪怕当初他才六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无声无息。
凭什么让他去死?!他又何错之有?
她宁愿将他护在身后,为了他去对抗这个世界,也不愿将他供出来,当成祭品,牺牲给这个操蛋的世界!
二十一年前,她选择了保护他,二十一年后的今天,她依然会这么做!
“或许是不太要命,却又很影响公务的病吧。”她耸了耸肩,“皇上正好趁此机会,将大权收回手中。”
“朝中言党,朕已借着贪腐案严惩了部分。但是他在朝中多年,根基甚牢,难以撼动。”
“皇上不必过于忧心,臣既已回,定鞠躬尽瘁。”
他瞧了她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皇上但说无妨。”
“与歌姐姐,你与言首辅…已是夫妇…”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却很明白他的顾虑。
“请皇上放心,无论臣是何种身份,本心从未改变。臣永远会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国家为首!”
“好,与歌。”他终于释怀地笑,“朕恢复你侍中一职,和从前一样准许上朝。”
她跪地接旨,“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