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从心底透出来的绝望更甚坚冰,将他五脏六腑刺穿。整颗心似被剖开,痛到几近麻木。
枯坐太久,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他却如丧神思的木偶,坐在那儿静止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水宋?”唐与歌的声音响在外面,带着几分小心。
像是唤魂铃声,倏然将他的神识拉了回来。他转过头盯着房门,迟疑须臾,才上前拉开了门。
“师叔…”
她站在门外,还未完全消逝的晚霞披洒在肩头,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我可以进来么?”
他滞了一下,然后让开身子。
唐与歌走进来,扑面而来的黑暗压抑得她不禁皱了下眉。
他注意到了,扬手燃起灯,火光倏然将屋内照亮。
她眯眼适应了会儿光亮,四周看了一圈,自顾自点了点头,“嗯,收拾得很干净,不错!”
说罢,忽而转头对他笑起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来你的房间。”
这话听得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她确实是第一次进来他的房间。
方才那种复杂而难堪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慌乱给代替了,他连忙扫了一眼屋内。幸好他的东西素来不多,屋内并不显得多杂乱。
心中堪堪松了口气,便听得她状若随意问道:“怎么看你有些情绪恹恹?赢了比赛不开心么?”
他停顿了一下,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没有。”
他这个人性情就是这般沉默内敛,什么都藏在心底不喜对人言。她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于是不慌不忙在桌边坐下。
“今日看你们比赛,紧张刺激险象环生,那情景倒是不禁让我想起有一次下山遇上啸烨,差点被他给伤了的场面。”
他登时看过来,眼中闪着几分紧张,“何时的事?”
“几年前了,那时我修为尚浅,法力不高。与几个道友降服妖兽的路上,偶遇啸烨,被他打得…唉呀,惨不忍睹,哥几个全给撂地上了。那妖兽也被他顺道给带走了。”
“我们几个一合计,那不行啊,妖兽跑了,咱们任务没完成,回去不得领罚啊!与其板上钉钉回去受罚,还不如跟那啸烨搏一搏,指不定单车变摩托!”
“那会儿天也黑了,我们几个从地上爬起来就商量,怎么才能从他手上把妖兽抢过来呢?”
“哎,有个道友就说了,刚才看见啸烨是用一个铃铛似的邪物召唤妖兽,咱们若是能将那个铃铛抢来,岂不是就可以令妖兽乖乖听话?”
“这时,有人立马就反对了说,不行,此等邪物岂可为我名门正派所用!我等光明磊落,断不可用魔教邪物,行此心术不正之事!”
“也有人附和,没错,若要催动邪物,必先与邪物相通,邪魔之气怎可入侵我正道之躯!不妥,大大不妥!”
她越说下去,水宋的脸色就越发苍白,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瞧了眼他的神色,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呢,当时也有人不认可他们,认为他们的观念太过迂腐,不懂得变通。于是乎,持两种不同意见的人就在那吵起来。”
他倏然抬起眼眸,像是失明之人突然捕获到了一点点可以重获光明的希望,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师叔…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
“是,你是怎么想的?你可同意…用那邪物?”
他说到后面,声音轻了下来,紧张得拳头都不自觉攥紧了,屏息静气就像在等待足以决定他生死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