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划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太皇太后怔了一下,随即吓得连连后退,不由得低喝道:“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这是要做甚!哀家可是你皇祖母!”
季渊在她几步外站定,忽而将剑入鞘,反手将剑柄冲向太皇太后,面无表情道:“您是朕的皇祖母,朕自然动不了您,可今日您若想动她,便先杀了朕!”
看到这一幕,不止是太皇太后,在场若有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位陛下竟将燕妃娘娘看得这般重!甚至以命相威胁。
见太皇太后不动,季渊向前几步,继续逼进,面露嘲讽,“朕杀了您的儿子和孙子,您该恨极了朕才对,那便杀了朕为他们报仇啊!”
太皇太后步步后退,差点绊倒在门槛上,许久,才面色铁青道:“你便如此护着这个小贱人吗!”
季渊冷笑了一下,“朕不护着她,难道还让她重蹈我母后的覆辙吗?”
听闻此言,太皇太后的眸光飘忽了一瞬,但随即还是理直气壮道:“你这是何意!哀家是在帮你!”
“皇祖母不必再装。”季渊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模样,低哼了一声,“当年授意宫人给朕的母后下毒的不就是您吗?逼死父皇的不也是您吗?是您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胡说什么!”太皇太后当即大吼,“她只是活该,活该死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季诚嗣会如此执迷不悟,居然会随着那个女人一块儿去死!
不是,才不是,她的嗣儿不是她害死的,绝对不是!
季渊看了眼神情恍惚的太皇太后,眸色冰冷,不为所动,只继续道:“父皇当年知晓了真相,可您是他的母亲,他不能杀你,痛苦之下就只能杀了自己,如此,您还觉得,父皇的死不是您害的吗!”
“不是,不是!”太皇太后双腿一软,当即瘫坐下来,口中不住地喃喃,“不是哀家,不是哀家害死的,不是……”
庆安帝之死季渊不信太皇太后对他一点怨言都没有,她之所以不敢怨,一则是因当年害他失父丧母又对他不闻不问而有愧,二则便是这江山仍是季家的不曾旁落,只要他坐得住,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整个皇家,要论心最狠的,最无情的,不就是她这个太皇太后嘛。
季渊本以为他这位皇祖母应当会一辈子在静心寺吃斋祈福,静思己过,与青灯古佛相伴,安安分分,却不想,她偏偏还要仗着自己太皇太后的身份来宫中插上一脚。
既是如此,就不能怪他不孝了!
站在殿外一直紧张地看着殿内的云蕊和夏儿见这厢形势渐缓,才抓住机会跑入殿中去。
夏儿坐在榻边,拉住有些摇摇欲坠的燕沅,哽咽着低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燕沅整个人混沌得厉害,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将夏儿和云蕊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们平安无事,才算放心下来。
她张嘴欲说什么,就觉眼前一黑,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样,沉沉向前倒去。
季渊缓缓收回剑,就听身后忽而传来云蕊带着哭腔的声儿,“陛下,娘娘晕过去了!”
他闻言心下一颤,折身看去,便见燕沅闭着眼,靠在夏儿身上面色苍白如纸,双手无力地垂着。
他阔步过去,在触碰到燕沅的一刻便觉她整个人冷得跟冰一般,气息极其微弱。
季渊不自觉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神色凝重,扯过云蕊递来的大氅裹住燕沅,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吩咐道:“快,将柳拓传到一旁的司辰殿去!”
“是。”云蕊快步跑出去。
季渊抱着燕沅出了侧殿,与太皇太后擦身之际,看也不看,只冷冷留下一句“将太皇太后送回慈宁宫”。
说罢,剑眉紧蹙,垂首看了一眼,用大氅盖住了燕沅的脸,紧紧将她拢在了怀里,疾步跑入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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