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刻钟,终于来到了乾宁宫。
太后跟前侍奉的宫女婉华出来说太后正在陪公主用午膳,让苏家大姑娘稍等。李瑾闻言,眸色微沉,看来,太后她老人家是不待见苏知鹊这姑娘啊!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苏知鹊,却见她脸上毫无怨色,规规矩矩地给婉华行了一礼道,“谢姑姑告知,知鹊在外候着就是。”
这旨意是圣上下的,他原以为太后也晓得的,可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呢?李瑾自问自己是只狐狸,可老太后,更是只修行几十年的老狐狸啊!
但,人已经带到了,接下来如何,就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李瑾说自己还要向圣上复命,便匆匆离去了。苏知鹊冲他道了声谢,而后静静站在乾宁宫正殿的门外。
正午的日头砸在苏知鹊的身上,时间久了,她的头微微发晕,脸上被掌掴的刺痛也更加明显,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看起来像是一只喝饱了油汁的烤鸭。
但她静静地站着,目光平视前方,既不左顾右盼,也不显得焦虑不安。仿佛脸疼的不是她,身上热得冒汗的也不是她。
殿内不时传来太后与赵琼华的说笑声。苏知鹊忽地思念起外祖父来。在琅琊那几年,外翁并不拘着她,所以才把她养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她忘了,华阙城不是琅琊。失去舅舅和外翁的庇护,她这只鹊儿,飞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苏知鹊只觉一股子落寞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让她呼吸艰难。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在太后面前失态。
婉华透过门缝瞧到苏知鹊虽然身形单薄,在毒日头下却站得笔直,心中暗暗称奇。
以往多少贵女在这乾宁宫外受了冷落,不是哭闹便是露出不耐之色,像苏知鹊这般淡定从容的倒是少见。她转身轻步走到太后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太后听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放下筷子说道:“罢了,琼华去偏殿小憩了,哀家也没什么胃口了,将这些东西撤下,让那丫头进来吧。”
不一会儿,细碎的步子从殿内传来,苏知鹊微微抬头,才发现是原先传膳的宫女们。
她们鱼贯而出,手中捧着精致的瓷盘和银碗,带着残余的食物香气,从苏知鹊身旁经过。
苏知鹊的肚子不禁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咕咕声,饥肠辘辘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她面上十分尴尬,慌忙垂下头来。
一个宫女瞥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苏知鹊猛地抬头,冷冷地看向对方,那宫女立刻将视线移到了前方,跟在队伍里快速离开了。
很快,原先传话的婉华匆匆走出,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苏家大姑娘,太后和公主用完了午膳,公主已经去偏殿休息了,请您随我进来吧。”
苏知鹊深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衫,垂首跟在婉华身后,缓步走进正殿。
苏知鹊恭敬地行了一礼,行礼之后,她依旧垂首站着。
太后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吧。”
苏知鹊缓缓抬起头,惊愕地发现赵元静竟然也在。太后看到她脸上的伤,也捕捉到了她看到赵元静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大概猜到了她脸上伤的由来,不禁微微皱眉。
苏知鹊垂眸解释道:“回太后娘娘,民女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柱子,这才把脸撞伤了。”
一旁的赵元静听到她这番解释,轻哼一声:“果然是没娘教的,没什么教养,连走路都能把自己撞成这副模样!真不知苏大人是怎么教女儿的。”
太后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