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鹊眸光闪烁,心中暗自思量,现在她可以确定,太后的确是要自己做一只鱼饵,来钓隐在暗处的各方势力。
她轻抚着桌上细腻的宣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是一片冷冽。
花船上赵元璟和苏眠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圣上又斥责国公爷赵正则和苏明诚。
国公府和苏府,明面上即将成为连襟,暗地里却势同水火。
她今日在宫里大张旗鼓地将自己和静贵妃不和的事宣之于众,这无疑是给本就复杂的局势再添一把火。
苏知鹊深知自己已身处漩涡中心,但她并不害怕。她知道,这些人来找她,不过是看中了她是太傅外甥女的身份罢了。
他们,都想让她做一枚好用的棋子。
阿慈拍拍苏知鹊的肩膀,询问她外面的人怎么办?
“阿慈,打发了那人吧,然后,你去备些茶水,我有些渴了。”她略一沉吟,低声吩咐。
阿慈无声地点头,转身出去传了话,回来递给苏知鹊一封信,然后去准备茶水。
苏知鹊打开信封,是她熟悉的笔迹,上面写的,是一句十分露骨的情诗。只看一眼,她的脸腾地红了,恰在这时,阿慈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过来。苏知鹊赶紧将信纸反面覆下压在桌子上。
阿慈见苏知鹊面色发红,以为她生了病。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案头,用手背去贴苏知鹊的脸,果然烫烫的。
阿慈急切地打着手势,意思是要去禀报婉华姑姑,给苏知鹊请太医。
苏知鹊连连摆手,撒谎道:“屋子里热。”
阿慈疑惑地看看四周,屋子门窗紧闭,哪里热了?苏知鹊的手紧张地揪着衣角,脸上的红晕更甚,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心里暗暗叫苦,这信要是被发现,还不知惹出多少麻烦。
阿慈伸手就要去开窗户,苏知鹊一下站起来,想去阻拦,却不小心碰倒了茶杯,茶水洒了一桌,浸湿了那封信。
苏知鹊心下一惊,赶忙用袖子去遮盖,阿慈更加确信苏知鹊生病了,眼神里满是担忧,又要转身去找婉华姑姑。
苏知鹊急中生智,假装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阿慈,真不用找姑姑,我休息会儿便好了。”
阿慈犹豫着停下脚步,苏知鹊长舒一口气,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湿透的信上瞟,想着怎么处理才好,脸上又是一阵发烫,满心都是窘迫之情。
阿慈虽不再坚持去找婉华姑姑,但目光仍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苏知鹊。苏知鹊趁着阿慈转身整理茶具的空当,迅速将那湿透的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袖口。她心跳如雷,生怕阿慈察觉。
过了一会儿,苏知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阿慈,我方才想起还有些书没看,你先下去吧。”阿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退下了。
待阿慈离开后,苏知鹊急忙关上门,从袖口掏出那团湿漉漉的纸。
她展开信纸,尽管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那句情诗仿佛刻在了她心上,让她面红耳赤。
月映帘栊,心系鹊影,夜深人静,梦共婵娟。
这人,难道要夜闯皇宫吗?
此处距离太后的正殿并不远,赵慕箫难道不要命了吗?
苏知鹊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湿透的信纸。
她既担心赵慕箫真的莽撞行事,又隐隐期待着能再次见到他。
可是这里是皇宫,稍有差池便是杀头大祸。
她踱步到窗前,透过缝隙望向外面静谧的宫墙过道。
接下来的时间,苏知鹊都心神不定,好在再也没有别的人来找她的麻烦。
天色渐暗,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万一他真的来了,怎么躲开巡逻的侍卫?万一被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他不来,她又觉得心底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
苏知鹊提前将阿慈打发出去,又借口屋里热,将窗子顶开。
瑞兽香炉里的香几近燃烬,她也没有心思去更换。她静静地倚在窗边,听着园子里时而传来的虫鸣声,一颗心焦灼得厉害。
这种七上八下期待和一个人相见的感觉,让苏知鹊心里非常慌乱。
观鹤楼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宫墙上,斑驳陆离。
周围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以及夜风拂花吹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