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演讲结束,周攒都挺直着脊背,不敢有丝毫懈怠,比任何人看上去都是优等生的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演讲只听得七七八八,余下的那两三分都在眼角余光里。
郁孟平懒懒散散地玩了会儿手机,到演讲快结束的时候竟然闭上眼睛假寐。
周攒几乎可以断定,他是有意如此,这样一来,正好杜绝从四面八方涌来攀谈的各界领导。
那几位领导只好相视一笑,自讨没趣。
最后又去别处找乐子。
脚边放着一袋子还未换上的衣服,周攒安静地坐在那儿,感受着人流如织,如潮水退去,裸露出大礼堂的闷红本色,她并不急着走。
渐渐地,有种电影大结局落幕后,空荡荡的寂寥。
周攒的手机跳出来条微信。
蔡彤彤:【周攒你在哪儿?不是说好去吃烤肉的么?你快点!!】
周攒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把手机调静音,当作没看见。她继续坐在那儿,好像守着郁孟平睡觉。
直到大礼堂门口的光线爬上前排红木桌面上,郁孟平还没有醒过来,周攒才下定决心拎起脚边的袋子出去。
细细的鞋跟踩在地板上,路过郁孟平的时候,周攒正大光明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后脑勺点在椅背上,双目紧阖,薄唇轻抿。
最是云淡风轻的闲适样。
她不是影院的客人,是郁孟平的同路人。
大约十几分钟后,周攒在厕所换回衣服,打定主意让蔡彤彤她们先去烤肉店,自己又折返了大礼堂。
她不过是来看看他醒了没有,时值傍晚,可不要让打扫的同学为难才好。要是他醒了,她还得多谢他上回帮忙。
可等她步履匆匆小跑过去的时候,偌大的大礼堂只剩下分散在四处的几个做打扫的学生。
而原先郁孟平坐着的位子,早就空无一人。
周攒走过去,那张桌子上放着透明的铭牌,里头的红纸上用楷书打印着他的名字。
周攒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他叫什么。
郁孟平。
现在谁名字里还嵌一个平字?像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老头名似的,倒是与他给周攒留下的印象相仿。
沉静时温温,撩拨时荡荡。
有大二的同学过来收铭牌,见周攒挡在路上盯着那块铭牌,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同学,有什么事么?”
周攒这才回过神,摇摇头,转身要走。
余光却见到郁孟平的铭牌被随意地丢进筐里,与其他人混为一谈,红色得刺目,周攒转回身,露出讨好的笑:“学长,这个给我吧。”
而与此同时,郁孟平站在大礼堂建筑外不远处,像是在等人,他仰头看着这一切:小姑娘披着长发兴冲冲地跑进礼堂,几秒过后,又从中出来,稚气未脱的脸上不知为何稍显失落。
霞横玉兰树梢,宽松的白毛衣外套在金色的晚风里光茸茸,她整个人都有种浪漫电影里的柔光感。
与灿烂辉煌的白玉兰相得益彰。
f大的玉兰还真是开得盛,目睹这一切的郁孟平忽然这样想。
周攒站在二楼靠着护栏往外望的时候,是没有指望还能见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