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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迟伢人上人28（第2页）

因为她那嘲讽的语气时常令人不悦，因为她那锋利的言辞时常令人皱眉，渐渐地，不再有人喜欢听她说话，甚至见到她就让她闭嘴。于是她只能识字读书，和那些不能说话的泥板交流。而那个强暴她的男人只会打她，骂她，告诉她即便一个女人识字读书，她仍然只是一个女人。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指责。在她十二岁时，整个船上的泥板便让她读个遍了。不仅是同龄人需要向她请教识字问题，甚至连老师也要旁敲侧击的让她讲讲句子的结构。她惊异于如此愚蠢之人竟然也能上船，更恐慌的发现厄昔人越来越傻，越来越笨——因为他们不再争执，不再思考，只会缩在船上祈祷与饮酒。

自然而然的，她将自己从这个族群中分离出来。她认为强行将自己与族群绑在一起是愚蠢的，傻里傻气的。或许当她在同胞的咒骂中接过哀述人递来的那条烤胫骨时，一切就注定了。那是一场告别仪式——让她告别厄昔人血统的仪式。她带走了厄昔人曾有的智慧，将他们的愚蠢抛在身后。

她希望丘拾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认为，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期许。

她知道他与众不同。他不仅有前所未有的勇气，还有深思之后的追求。他所欠缺的，是实现这一切的手段。

傍晚，丘拾回到了庄园。他虽疲惫，但神情缓和。他轻描淡写地说：“待食儿微恢复稍许后，我将征讨那群劣民。”

迟伢笑了，她说：“对你来说，恢复食儿微是比征讨敌人更困难的事情。”

“所以我需要你的建议。我不会羞于向你请教，因为你已不是厄昔人，我们是同胞。依你所说，我们都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我需要将所有人统一起来，所有人须抱有同一个信念。”丘拾说。

“你要跟他们谈奴种的自由？”

“不，我准备将不明司立为食儿微之信仰。”

迟伢点点头：“长篇大论不如神明一句含糊其辞的话。”

“此外，不明司对于殷谷流民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我们是唯一穿过血赎山的人，许多人因此而追随我们。”

迟伢补充道：“你还需要加紧训练你的士兵。”

“绿橡会去做这件事情的，我们将哀述人与殷谷人混编，一同训练。”

“我们还需要粮食。”

“食儿微北面的山脚下是一片良田，我会派人开垦那里。”

“不仅如此，我们还得有商队。食儿微的位置很好，你必须利用起来。”

“你可以与黑石谈一谈，他是个八洪人，还与你们的珥银公相识。”

迟伢点点头。

“我们还得完成一个承诺。”丘拾说。

“承诺？”

“我许诺过哀述人，每个人都将得到一个厄昔女人做妻子。”

“你要把我嫁给谁？”迟伢本能地抵触。

“你要嫁给我。”

迟伢愣了一下。但很快，她机敏的脑袋便回过神来。这是最好的选择，她清楚。她不太相信除了丘拾，还有哪个哀述人能与她交谈至深。

“我没法这么快就给你带来子嗣。”迟伢说，“通常女人在十八、九岁才会生育。而且，我不喜欢床上的事情。”每当回忆起那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痛苦，迟伢就感觉自己的小腹阵阵刺痛。

“我并不在乎子嗣。”丘拾不以为意，“我可以有更多可以现在就为我生育的女人，但我需要我的妻子是个聪明人。她必须是个厄昔人，因为哀述男人与厄昔女人是无法分开的，他们一同通过了血的审判。”

“这是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她点点头。

“我还准备让每一个哀述人娶一个南山岭女人为妻，让南山岭人和木撒人也自由通婚。我们将在食儿微举行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这是一场庆典，是战争结束的庆典。”

“是的。”她点点头。

之后，不论丘拾说了些什么，她都点点头，再点点头。有时似乎她不该点头，她也点头了。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结婚这件事情带走了。一切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来到面前，令人猝不及防。

而丘拾仍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仿佛结婚这件事与修建城墙、挖一口新的井一般没什么两样。他说：“你白天的话有道理，跟我们一同参与这场战斗，并仍旧与我们站在一起的，才是配得上自由的人。我们是一种人，我不准备再分别称呼其是南山岭人或是木撒人了，我也不希望再称呼你们是厄昔人。我希望所有人都是哀述人，最初的哀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