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祝福她,聋哑媳妇也比划着说苏子好,不舍得。
苏子:“朱伯伯,你也知道,我的自身条件不错,家庭条件也不差。钱呢?我自认为,也不缺。为什么我对这个小店这么上心呢?是因为我相中了这个食材的原生态。不瞒你说,我从小在农村的姥姥家长大,大一些了,也经常回农村去,寒暑假几乎都是在农村度过的,就是现在,家里的鸡、鸭、鹅、肉、蛋什么的,也都是姥姥家自产的。这个小店,我不想兑出去,我想保留这种原生态的东西。”
朱福:“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伯伯没有什么本事,对于这个店,伯伯还是熟悉的。再一个,伯伯良心还是有的,你在与不在,伯伯都会尽力给你维护好。咱店里收入这块,你从来也没背着伯伯,都是当着伯伯的面算账。伯伯这么跟你说,就是你不在店里盯着,伯伯也能给你保证一年五十万进账。孩子在外边不容易,学费啥的,你也不用犯愁。伯伯可是听说了,小薄文的妈妈生病了,还挺严重的,都得用钱供着。”
苏子:“谢谢伯伯,能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难做,待遇上,我不会少你的,只能比现在更多。”
朱福:“工资不用给伯伯涨。店,伯伯一样用心。”
苏子:“伯伯,有些话呐,我还是丑话说在前边比较好,这里面不涉及到信任与不信任的问题。也不单纯是你我之间的信任与不信任的事儿,还有二十来号人呐。”
朱福:“应该的,应该的。”
苏子:“有可能店里来的客人,就是我的亲戚、朋友、同学什么的,我告诉他们不用声张,正常消费,他们来这转一圈反馈给我的信息,我也就大概知道店里的情况了。您也跟员工们讲清楚这个情况,免得他们因为我事前没有讲清楚而疏忽大意丢了工作、闹个不愉快什么的,不好。你讲在前面,你也好做一些。”
朱福:“伯伯明白,你放心,这些孩子都挺老实的,还不太敢挑刺儿。”
苏子:“那就行。”
朱福:“钱接护不上了,给伯伯来个电话,伯伯给你转过去。”
苏子:“谢谢伯伯。店里就拜托你了。”
苏子恩威并施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观点,细节上不再多说,那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儿,她只负责朱福的利益与得失,其他的,那就看朱福的本事了。
放下正事,苏子的表情缓和下来,说:“朱伯伯,您今年有五十吗?”
朱福笑着说:“还有三年。”
用手比了个三。
苏子又说:“那伯母呢?”
朱福看了看聋哑媳妇,说:“四十四了。都老喽。”
苏子斟酌着字句:“我觉得你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朱福一愣。
苏子笑了笑,说:“您看,现在四十多岁生二胎的不多了去了,是吧?再者说,等你们七十多的时候,你们的孩子也都二十多了,也独立了。”
朱福低着头,在思考,在琢磨。
朱福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有盈盈淡淡的光:“孩子,谢谢你啊,你是唯一一个和伯伯说这话的人。”
苏子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你们太孤单了,就这么一说,对与不对,伯伯您别介意啊。”
朱福:“那哪能呢。伯伯是个粗人,但好赖还分的清。”
苏子之所以和朱福说这个,因为,云超越来参加她的婚礼,一个字都没有提及饭店的事情,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大的变化,朱福不可能不和他说,他都没有回应,只能有一种可能,他把他当儿子养,而他却没有把他当父亲看待。历经磨难的心硬的塞不进任何的恩情了。以云超越的心性以及苏子对他的了解,上了大学,对于他来说,不是倦鸟归巢,应该是一种挣脱牢笼的感觉。在困苦中挣扎了那么久,一旦逃离,那才是真正的自由飞翔。一颗被逼仄的生活压抑的心已经冷硬了吧?他还会在意你的小店吗?还会在意你的付出吗?在他的心里,你当年对他们母子的接济,他会不会理解为你占了他不会说话的母亲的便宜?你自认为是粗人,又怎么会走进他的心里?而如今,他有了更广阔的天地,自认为也应该大有作为的吧?怎么会眷恋?又怎么会回望?
苏子和朱福说了些闲话,说着你们忙完也就休息吧,说着有事儿打电话别硬抗,说着我有时间回来看你们……
苏子坐上车,和丘伢说了谈话的经过,有让丘伢舅舅照应一下朱福夫妇的意思,多么不容易且善良的两个人啊。
丘伢舅舅说:“转让了吧。或者,不拿那么多收益。”
苏子:“舅,不要让人家背负感恩的负累,很压人的。只有你拿了钱,一是,你付出了,应得的。二是,人家感谢的时候,你说我们是合作,我也是为了挣钱,人家的心里会轻松些,舒坦些,不用总是惦记着怎么报答你这回事儿。”
丘伢舅舅不得不承认苏子小小年纪洞悉人情世故的天赋。
苏子:“这和我开学习室收钱是一个道理,你不收钱,有可能他们还不领情呢?你知道吧?”
丘伢舅舅:“明白。”
苏子若有所思的说:“我还得给老朱换个会计,财务这块得找个得力的。”
丘伢:“你说你这一天天的,这心操的,稀碎。”
苏子笑:“舅,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