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让你随便弄一下而已…”荀齐对她说的某句话有些敏感,忙皱眉出声道,“赶紧去弄吧…还话不能停了。”说完不着痕迹地斜睨了田澄一眼。
中年妇女见状笑了笑,再好好打量了一番田澄,才边笑边转身走向了厨房。
等中年妇女走了,田荀二人仍站在原地傻了一会儿,无语言也无行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田澄心中更有些摸不清的情绪,于是,她赶紧趁这陌生的感觉扩散之前回过神来。
“荀少爷…您看见我手机了吗?”田澄问道。
荀齐没有说话,仍是僵地那里似的,只用下巴朝一旁的置物柜努了努。
田澄“嘿嘿”了两声,然后走过去拿自己随身的东西。
田澄当时出来得恍惚,只随手拿上了自己的一只小布艺手包,里面有手机、车钥匙和一些零钱。后来因为在雨中淋了半天,想必它已然在雨中湿透。
谁知当田澄打开柜门,却意外地看见自己的小包清清爽爽地躺在那里。她赶紧伸手去拿,发现它既洁净又干爽,她甚至还在上面嗅到了一阵清新的水果味儿。于是她将这只曾被温柔对待过的小包攥在手心,回头看了荀齐一眼。
托他的福,看来,从雨中获救的,似乎不仅仅只是她。
田澄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暖的温柔,她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
“谢谢…”田澄没有发出声音,她怕荀齐嫌她烦,只是用唇型对着他比划出了这两个字。
“行了。”荀齐嘟囔了一声,再看看她不敢出声的样子又觉好笑,于是淡淡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中年妇女为他们做好饭便离去了,走的时候难掩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弄得荀齐又瞪了她几次。
两人吃完了饭,田澄立即起身收拾桌子。
“放着吧。”荀齐道,“兰姐会过来收拾的…你再去睡睡吧。”
“还睡?”田澄笑道,“不了,我帮你把这个收拾了就回去。实在是打扰你了…就是住酒店还得给钱呢。我那零钱包也没装几个硬币…所以,只好用做工来抵了。”
荀齐捕捉到“回去”这个字眼,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为了自己那不好笑的玩笑而径自笑开的田澄瞧。
“嗯?”笑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田澄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荀齐的脸,却看到他端着的神情。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嘟囔道:“怎么又生气了…”说完了才知失言,讨好地朝荀齐赔了个笑脸。
“你放着吧。”荀齐看她一脸谄媚的笑,于是表情松了松,说道,“身体还没好…就多睡一睡休息休息,急什么。”
“只剩下一点咳嗽,不碍事了。”田澄笑道,“我…要回家了。”
是的,回家。
回到那个从小到大都给了她温暖和安全感的地方…她很后悔,她曾逃避过它,因为,勇敢的人只会去不断坚固自己的心不去受伤害,而不会迁怒于某个地点。
荀齐默默地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竟让他生出一种无由来的烦躁。
守护的戏码已然俗烂…他也不屑去打什么温情牌。只是,他只要一想到,田澄回家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那个可能等待着她的人,他的心里就感到十分气恼。
怎么着?昨天她要昏倒的时候,那个人在哪里?现在才有些见着好转,她就立刻迫不及待地飞回去了。他荀齐一夜未眠、闭门不出、公司的事情置之不理…这些种种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跳梁小丑的戏码。
“回家?”荀齐冷冷地笑了一声,“你回哪里的家?据我所知,你所说的家不过已是一所空房子而已了。”
田澄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愣了一愣,可是随即她还是扬起笑脸,说道:“不,我有家…不管我爸爸在哪里,他给我的家,永远不会被击垮。以前是我太过依赖他,现在,我必须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来维持这个家…即使,只剩我一个人。”
带着跟逝去亲人的美好回忆,勇敢地面对孤独,我想,我一定还有家,不仅仅是一个地点,不仅仅是一所房子,于坚强处是我家,于心安处是我家。
荀齐没有说话,他看着田澄的眼里有一些失神。
田澄回了家,直到临行之前荀齐仍是没有再开口跟她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些药给她装好了拿上。田澄也识相地没有再开口说感谢,她感觉,自己欠荀齐的已经无法再用什么苍白的字眼来表达了,但愿哪一天,她也能为他做点什么,界时,她一定会竭尽全力。
回到家,田澄才正视到等待着自己的事情有多少。虽然修文妈也曾跟她提及,但是她却未曾正视过。在她爸爸生前,他公司的经营情况已是每况愈下,融资谈不下来,再加上主管的相继离职,许多客户也终止了合约。她爸爸去世之后公司的情况便更是惨淡,到目前来看,甚至连基本的日常运作都已经无法完成了。
田澄从未涉足经商,心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扭转公司如今已近乎不可逆转的惨淡态势,破产已成必然。她在公司几个老员工的帮助下稍稍理清了一些头绪,虽见识再浅薄,也至少也要努力将爸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事业画上一个有尊严的句号。
提出破产申请后,便是长久的法律程序和清算工作,田澄不是个中内行,幸而得到了田成业旧部的帮忙,但也是日日弄得焦头烂额。更有甚者,破产费用根本不足以清偿所欠职工的工资、劳动保险费用和税款,更不要说破产债权。
修文妈来找过她几次,也表示过要帮忙,可是她也是对经商一窍不通的人,在面对巨额债务时更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