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棠却只是摇头,她推开温久盈,尽管在哭,可她的态度从未变过,“不好,温久盈,我做不到,就像你当年你对我的爱感到辛苦,现在你给我的好,也只会让我感到辛苦。”
她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温久盈的好,现在的她一片狼藉。
无论是温久盈,亦或是江海藤。
她可以不怪他们,甚至可以维持一贯的贴心去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江海藤是为她好,温久盈也是为她好。
但她仍会感到失望与难过。
或许她那些所谓的体贴不过是装出来的,所以当他们做出一点违背她心意的事的时候,她只想逃开,和所有人都切割得干干净净。
江海棠走了。
哭不妨碍她拒绝。
时常散步的河边,那个被她教了一年中文的黑人女孩大着肚子洗衣服,她过去,接过那堆衣服,没有问她为什么月份这么大了还要洗衣服。
这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苦,可他们的天性藏着乐观的属性,就像眼前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却要当妈妈了。
而孩子的爸爸连个踪影都没有,大约是什么时候的过路人。
实在太过常见。
那些收藏在诊所抽屉里的老照片,每一个孩子瘦的肋骨分明,被同样年幼的妈妈当做包袱一般背在肩上,几岁的孩子却瘦的只有丁点大。
“姐姐,你怎么哭了。”哈莉看着江海棠双眼红彤彤,慌忙伸手想过去帮她擦眼泪,可手到半途又想起她的手不干净,在衣服上抹了又抹。
江海棠被哈莉认真擦手的样子逗笑,“没关系,姐姐只是想到了一点难过的事。”
三年,她和温久盈之间差了三年。
她们已经错开得太远太远了。
江海棠知道自己病了,但她生不出想要去治病的欲望,是了,连这样的欲望都没了。
“我去给姐姐做饭,姐姐最喜欢吃我烧的菜。”哈莉学着从李考兰手里看见的视频,做出炒菜的动作,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得格外灿烂,“倒里头。”
“姐姐帮哈莉洗完衣服,哈莉就跟姐姐到诊所坐一坐好不好?”她没有别的办法帮这个小女孩,只能借着让她来诊所帮忙的理由,让她在孕期休息休息,过去是给她一些简单的工作,好叫她的生活能好过一些。
哈莉很听江海棠的话,两个人洗衣服也总比一个人更快。
江海棠提着衣服带哈莉回去,温久盈已经走了。
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来,但没有温久盈,江海棠紧绷的情绪放松了几分。
她抗拒见到温久盈。
也抗拒温久盈对她好。
就像这三年她拒绝江海藤发给她的红包。
那个时常想坑江海藤私房钱的漏风棠,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了。
当天下午,哈莉出现了要生的迹象。
她想在诊所生,孩子出生后,李考兰却发现哈莉越来越不对,她的血压掉的太快,“小江,去开车,我们得送她去城里。”
诊所简陋,哈莉大出血,她们紧急用了药,但效果并不好。
江海棠扯过一旁的被单裹住才出生的孩子,去开了车,喊了附近的村民来帮忙,把人抬上车。
生死时速地一路开车过去,油门踩到了江海棠能踩到的最底。
“姐姐,我好累。”哈莉眼皮子打架,快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