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小丫头扑通跪倒,带着哭腔道:“季姑娘可别再动弹了,主子交代过,让奴婢寸步不离的看着您,不让您瞎转悠。再过片刻药可要冷了,主子说了,药不能冷着喝,季姑娘趁热喝下吧。”
季青宛苦恼的扶额。让她最头疼的,不是苏景调制的药缸,亦不是一天三顿的补血食疗,是苏景派来照顾她的这个侍女啊!小侍女尤禾是个尽忠尽职的主儿,貌似很崇拜苏景,每日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主子说了”,“主子又说了”。只肖季青宛稍微做出有违苏景吩咐的事,小丫头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接着就是一通泫然欲泣的话,能一直说到季青宛无地自容,深深忏悔自己的行径。
捂着发痛的胸,伸脚进鞋履,季青宛缓缓靠近小侍女,扑通跪在她对面,亦带着哭腔道:“我不走远啊小姐姐,就在府上的园子里散散步,你若放心不下,远远跟着我便成。拜托拜托啊小姐姐。”
小丫头慌张了,手忙脚乱的去扶她,惊讶道:“啊,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是贵人,怎能向奴婢下跪呢,快起来吧,等会主子见了,可是要责罚奴婢的。”
季青宛挑挑眉毛,使出绝招千斤坠,死活不起来,无赖道:“你若不让我出去走走,我便一直跪着不起来。”装模作样的弓起身子,痛苦的口申口今道:“哎呀,好痛呀,痛死了,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小侍女连忙缩回手,为难的看着她,踌躇片刻,犹豫道:“那……那季姑娘便出去走走吧,可别走远了,奴婢远远跟着您。”
满意的拍拍小侍女的肩膀,季青宛生龙活虎的爬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深吸一口秋天空气。
同静王府的繁华富丽不同,苏府的环境贵在清幽,见景如见主人,也只有苏景那样清冷的人,才能设计出这般脱离俗尘的景致。
翠竹与杜若占据了大半个苏府,除了这俩种植物,很难找出旁的花卉,偶尔能看见两株牡丹,应当是花匠不小心种下的,没舍得拔去,才让它生长下来。大片大片的葱翠绿意占了满眼,看腻了百花纷繁,偶尔看看单调的绿色,也觉得不错。
白日里苏景看着季青宛泡完药水澡,又逼着她吃下一盆菠菜,便浣手出去了,一直到此时都没再去查看她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听尤禾说,苏景是出府会客去了,不知会的如何,可回府了。
翠竹林随风摇晃,季青宛躲进翠竹林子里,预备等小侍女走过去了,她再现身,届时没人跟着,她会自由许多。
☆、心碎碎
翠竹林子不复郁郁葱葱之色泽,大概是秋季已至,等韶光再延后几日,竹叶便会落光,变成一根根光秃秃的竹竿。
小侍女还未跟上来,季青宛继续往竹林深处走,躲在一根手腕粗的竹子后,踮着脚小心的窥视道上的过往来人。
身后不远处的高台亭子里传来对话声,还有茶盏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她本打算扶着竹竿跳段钢管舞的,权当活动活动身体,闻得高台亭子中传来的对话声,顿时蔫吧了。
性格再怪癖的人也会有两个好友,季青宛觉得自己的性格颇为怪癖,照样有小常和何月这俩知己好友。苏景的性格比她还怪癖,一天说不出百十来个字,仍旧有个尊崇万分的好友——当朝最小的王爷,武夜机。
小王爷武夜机惹了满身风流债,年过二十还未娶亲,连房妾室都没有,这在璧国,乃至整个古代都是罕见的。偏生小王爷自恃年轻,女帝催了多次,他还是不娶亲,连女帝亲自下旨赐的婚,他都能找理由辞了,整日在民间闲逛,隔三差五便往烟花之地跑。
季青宛刚来苏府养伤的时候,小王爷恰好到苏府做客,不知听谁说府上收留了一个垂死的伤员,还是个女子,好奇心发作,顺道来看看她。一国王爷,难得没有架子,长的还颇为周正,不知是否在市井之中待的久了,浑身上下都泛着狂放不羁的气息。季青宛与他相谈甚欢,没过几日就混熟了,知晓他不少风流韵事。
眼下高台亭子内传来的两道声音,一高一低,一不羁一清幽,分别属于苏景与小王爷。
白日里苏景再三交代她不要下床走动,最好连如厕也别去。如今她拐骗了苏府的侍女,一同出来夜游,苏景若发现了,少不得要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她。苏景的眼神自带魔法攻击,再厚脸皮的人在他的眼神攻击下,都得缴械投降。
季青宛本无意偷听,奈何小侍女已走到竹林前,她若现在挪动地方,定会被小侍女发现,再连哭带跪的让她回房歇息,届时她还怎么逍遥快活。
月影婆娑,自高台亭子处传来武夜机懒散的话语:“前些日子听天竺来的法师讲经说法,法师言,人皆有贪心、有嗔怨、有痴念,近几日苏兄一直心不在焉,从前对弈我总输你,然今夜,你已连输我三局。苏景可是有痴念缠身?”
季青宛有些诧异。呦呵,小王爷居然还懂佛法,果然人不可貌相,流氓不可斗量。
她本欲将耳朵捂起来,等会若被苏景发现,她可以坦坦荡荡的表示她甚么都没听到。没等她抬手,苏景低哑的嗓音先一步传进耳中:“已输了三局?我竟毫无察觉。”
小王爷似乎是笑了,笑得颇为得意,道:“好,棋局已定,白子胜,你已输了我四局,承让,承让。”顿了片刻,又道:“苏兄若有何心事,不妨同我说,你我多年的交情,替你指点迷津,亦是我分内之事。”
捂耳朵的手缓缓放下来,她闭上眼,使双耳的听力可以放得更远。她爱慕苏景,这是何月同她都确认的事,作为她心上人的苏景有了心事,她应当听一听,若小王爷解不开苏景心头的闲愁,她可以试一试。
如若走了狗屎运,她将苏景的闲愁解了,没准苏景会将她视为一朵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