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半个月,僧人始终没露面。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宋西不免忧心忡忡,胡乱猜测。
就在他打算冒险去寺庙一探究竟时,僧人出现了。
宋西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心立马提到喉咙口,警惕地睁大眼睛。
僧人解释,前阵子他陪师父去隔壁镇上做法事,回程途中遭遇打家劫舍的匪徒,受了点小伤。
他说那么多,定是真心当自己是朋友了,枳树妖心想。
于是树妖耗费大半天的功夫,找到无数种治外伤的草药,一股脑塞给僧人。
“你要好好休养哦,注意身体。”宋西用上槐树妖爷爷的口吻。
僧人欲言又止,神情充满树妖参不透的意味,最终点点头,双手合十,“多谢宋施主。”
宋西故作大大咧咧实则腼腆地笑笑,“太客气啦。”
朋友嘛,用不着把谢谢二字挂在嘴边。
许久以后,宋西回忆这段过往,彼时他再怎么认定僧人是他朋友,其实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没资格做对方的朋友。
……
宋西旁观了僧人一点点成为人人敬仰的慧寂大师。
僧人在外深受百姓爱戴,总有信徒想要尽己所能地供奉大师,僧人不愿增添他们的负担,便捡些不值钱的收下。
譬如百姓亲手做的点心吃食,礼轻情意重,僧人带回山上,基本进了树妖的肚子。
大抵是觉得枳树妖一副孩子心性,僧人给他编过草蚱蜢,也带过竹蜻蜓、陶土小人、纸鸢……
宋西将他们通通宝贝地收起来。
某次心血来潮放纸鸢,线不慎断裂,纸鸢飘进山坳,遍寻不得。树妖暗自垂泪,难过好久。
事后僧人又送了他一个新的,他珍重地藏好,宁肯不把它放上天,每天看上几眼,就已心满意足。
僧人对此表示困惑,宋西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想再失去任何大师送我的东西了。”
对方久久无言。
宋西偶尔同僧人谈起自己的志向,谈起他崇拜的灵天神君,得到僧人支持鼓励,却忽略了他口中频繁提及神君时,僧人鲜少表露看法,只安静地注视着他。
有些情感,在双方无知无觉中发生改变。
鼹鼠的洞穴临近土地公公府邸,冬眠期间不经意听见土地公公和山神的闲谈,春天到来,它跑上山告诉枳树妖,慧寂大师本是西天佛祖座前的佛子呢!
山神大人亲口所言,佛祖命座下佛子下凡历劫,三世过后方能重返西天。
土地公公说,那是佛祖对他的赏识与器重,重用之前给予他考验。
宋西惊叹,不怪自己总感觉慧寂大师惊为天人呐,想来以往看他沐浴佛光并非幻觉,佛光是真实存在的。
他可真是了不起。
之后很长一段时日,树妖看僧人的目光都亮闪闪的满是崇敬,能结交到胸怀天下普度众生的高僧,是他的荣幸。
大师不愧是佛祖选中的佛子,对待世间万物一视同仁,连他这个小妖也关照几分。
枳树妖久居深山,衣着简单朴素,披头散发,换上的得体衣物来自僧人,束头发的簪子来自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