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前辈,就姑且让我,继续称呼您一声前辈吧……合计着您今日,在此处见我,就是专程来随便找个由头骂我的?是吧?……”。
“……这什么话,到了您嘴里,是正说反说都有理……对吧?……”。
“……您先是唤出妖娆美女,以极致的享乐为名,想使我沉沦在色肉之欲内无法自拔……可问题是,男女交媾之趣,真是这十方世界的最高极乐吗?……像我这样一个蝼蚁般的凡人,若如此认为,也就罢了……难道您这个诸天万界的创世神?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您难道不觉得,您对所谓极乐的定义与理解……肤浅荒诞到有失您的身份吗?……”。
“……而后呢?……您又以我渴望获知的事情,为切入点……说出一些貌似有理有据的言辞来攻击我……您的指责,看似颇有道理,实则为某个视角下的一家之言……身为「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关于这一点,您不会也不知道吧?……”。
“……难道说?您是希望我偏听偏信这些,无法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从而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乃至自暴自弃?……这样一来,是否就如您这个「天堂之主」的心愿了呢?……”。
说到这里……
莲花座上的「老者」,原本神色中的「玩味之色」已经渐渐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闪烁于「金袍道人」眼神中,那旁人不能察觉的冰寒之意……
这是因为,他从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一种他所极端厌恶的东西,一种诸世界中,那些即将成为大成就者,才具备的东西……
……
而这个时候……
「赵凡」的话,并没有因为「老者」神态的微微变化而停止,他继续说道:“……前辈……「顾翠山」父子的下落,我当然是想要得知的……但以在下如今的修为,即便是您告诉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去判断,您所说是真是假,不是吗?……”。
“……若您想维护自己的神圣威严,大可以随意编造一个故事来诓骗于我……反正以您的神通,下次幻化成一个别的形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很遗憾……以您在过去这一系列的呈现来看,实在让我很难联想到什么「诸天万界的创世神」……到很像是鄙人心中,那些躁动不安,时而蝇营狗苟的心魔幻象!……”。
……
听到完「赵凡」的这段话……
莲花台上的「金袍老者」,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似正要发作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用一种略微淡然的语气说道:“……嗯……能在静定中,保持这种程度的清明,不被轻易袭扰所困……你还算有两下子……”。
“……赵凡,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什么「创世之神」,而是众生的「潜意识之神」……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神,不是吗?……”。
……
听到这里。
「赵凡」内心不禁暗道:「……什么?众生潜意识之神?……还有这种神吗?……对方的话,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让人搞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然而,还没有等他对这些话,做进一步的思辨。
那「金袍老者」接下来的话,便又传入了他的听觉之中……
只见「老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语气略显威严的说道:“……你想要知道「顾翠山」父子的下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于你……”。
“……话说在两年前,「顾翠山」与几名同乡,前去距离此地一千二百里外的「香繁城」做帮工……初见繁华的他,为了能够多赚取些银钱,被人骗到了「姚家」的一处灵石矿中,被囚禁起来,做了终身的苦役劳工……大概在一年前吧……他联同另外两个苦工,想要合谋逃跑,却在被「姚家」家兵抓到后,当众打断了腿,活埋在了附近的一处小土坡之上……”。
“……大约半年前,「顾翠山」的父亲「顾言」,前去「香繁城」寻子……虽然他经过多方打探,最终找到了囚禁自己孩子的那处矿脉……但奈何在寻到目的地后,不但得知自己的儿子已死,连他自己,也被囚禁起来做了苦工……”。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顾言」,内心记挂家中父母与女儿的缘故……他在被囚禁后,并未采取什么过激的反抗举动,所以保全了性命……如今的他,整日隐忍在矿脉之中,希望有天能够脱困获救……”。
……
得闻到这些消息……
「赵凡」的心中,再次泛起了阵阵涟漪,霎时间纠结万千……
一方面,他不确定对面老者的话,是真是假?
若信以为真?以现在自己的手段,确实还没有办法,有效的印证这些说辞。
可若当做是假?对方话中的时间、地点、人物,却又表述的条理清晰,不像是全然没有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