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的’阿巴什内赫。
毫无疑问。
这是克罗格所经历过,所交手过的最强。
这种强大是没有道理的,完完全全,出于属性上的碾压。
可这偏偏很奇怪,带着一股不合理的感觉。
无剑者的脚步飞快地略过书架顶端的窄道,他明明供着身子,可那灰素的身影一刹那便略过了层叠的阴影,流畅地在风中躲闪、脚步交叠如同一串闪瞬的重影。
嗯……这种违和感到底出自哪里呢?
克罗格奔走着,思索着。
是技巧么?还是战斗经验?这大魔的战斗手段带着一股野性的稚嫩,像是捉到蟋蟀的幼猫,像是一边战斗一边模仿着刻在dNA里的本能。
长久战斗经验带来的自信让无剑者认为自己不会被那样的方式击败,可那出奇的属性硬生生越过了那层拙劣的鸿沟,让克罗格不得不选择了这样出奇制胜的智取手段,更何况……
克罗格从书架上翻身跳下。
他已经到达了那扇最里侧房间的门前,回首最后一次远望,身前虚掩的门扉在鼓动的风卷中吱呀作响。
他也被这紊乱的引力束缚了腿脚,可兴许是这周围魔力、血肉比较少的关系,他姑且还能够鼓动肌肉与技巧从这气流、重力中勉强挣扎挪动个几步——嗯,简直像是走在逐渐干结的沼泽泥潭中。
令人不快。
克罗格皱皱眉头。
那大魔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迷宫高墙的阴影下,不知道得穿过多少次拐角才能在仿佛无穷无尽的道路中找到他们之前交锋的地方,自己已经争取到了时间。
他回过身,抬手捏住了门把手——
咔擦。
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克罗格眨眨眼。
是的,他已经捉住了重点。
没错,最大的问题在这里,并不是这大魔为什么采取了这样的战斗手段——而是这大魔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们战斗。
有这样天赐的力量,有这样足以碾压传说级怪物的属性,他大可以直接在入城那天直接冲着城主府杀去,在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没有被察觉之前一举杀死这城内所有的守军,然后光明正大地在这城内最神圣的地方展开自己的血祭仪式腐化神皇的血嗣——
即这些统治帝国西方大公国的艾尔穆宁家族成员。
或者,他也可以直接从这里一路向着王都杀去,有这样的力量在的话,他可以在所有的军团,所有的战团做出反应之前就到达帝国的中心,一路屠杀一路泼洒以太真空,让沿途所有的传送阵列都失效。
虽然有些失礼,又克罗格自己的眼界作为衡量标准的话又可能有些过度自负——
但这个大魔和他交手中展现而出的力量可以轻松杀死帝国内所有的军团冠军,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一整支驻扎军团——他能够简单地清空治愈教会内所有的奥法骑士,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潜伏,选择了声东击西。
这对一个能够轻松击败军团冠军的大魔来说难道不会……太过复杂了吗?
克罗格捏着门把手,那些长久的战斗经验、战斗智慧最大程度地调动起他的头脑,无数的思想,许多沉积的猜测如潮涌的泡沫般飞溅、破碎。
他听着风声,感受着皮肤在错乱引力中的刺痛,有一个瞬间,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腹部,又一个刹那,他觉得一只不存在的手抓着他的额头狠狠薅了一把,像是要把他的脸皮撕下来那样用力。
你们是绝不可能赢得这场战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