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再气鼓鼓的了,他算是明白夏泽文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这两个小孩简直是逆天了,小小的年纪懂得还真不少,不说他们往家买的那些书,涉及了各个方面,五花八门的让刘夏筒子看得眼花缭乱的,,就是他们每天上午在病房里的聊天内容都让他叹为观止,这真是从乡下长大的小孩嘛,他表示深刻的怀疑,城里长大的小孩子都不如他们有这么宽的眼界。别人他是不知道了,就是他自己在这几个小孩的年纪,除了看动画片、上网打些不计较智商的小游戏之外,就知道跟其他的小孩子胡跑乱跑到处去疯玩了,对于看书,尤其是那些专业性极强的大部头,别说深入研究了,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白仲秋和舒老爷子讨论的什么股票,什么策划案那种高大上的东西了。他陪了两天,真的像之前夏泽文说的那样,眼界大开,好多以前弄不明白的问题也找到了答案,从此以后,再也不觉得这是个要命的苦差事了。
其实,所谓病房会议——这是刘夏筒子给起的别称,一直都是夏季跟舒畅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白仲秋就坐在一边充当布景板,只是在夏季问到他的意见的时候,偶尔出一声,要不然就是舒老爷子在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他们两个总是神神秘秘的,说话也是小小声,所以,在大多数的情况下,病房里只能听到夏季和舒畅的声音。
小孩子嘛,好奇心都是很重的,舒畅虽然比夏季和白仲秋大了几岁,但依然属于小孩子的范畴,好奇心自然也小不了,再加上他对小叔舒元一直都是很崇拜的,如今见到一个跟他小叔相似的小孩,自然要仔细观察了,没想到这一观察就观察出大问题了,这哪里是什么白家的养子嘛,分明就是他的小叔舒元! 白仲秋的表现完全不出乎在场众人的预料,他只是淡淡的跟舒畅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非但没有说两句好听的来寒暄一下,没有遂了夏季的心意管舒畅叫哥哥什么的,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夏季拽了一下白仲秋的胳膊,微微皱了皱眉,那意思是说,你怎么这样啊,好歹笑一笑嘛,好歹开一开尊口嘛,怎么说舒畅也是你的侄子,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说几句话也是不过分的嘛!再说了,舒畅多不容易啊,这一次历经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也算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你总该有点表示才对嘛,嫑这么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不近人情的!
白仲秋耸了耸肩,对于夏季的指控,他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虽然他这个样子不是天生的,但是打记事开始,所有的人都不厌其烦的跟他说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可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样对身体不好。白仲秋朝着夏季撇撇嘴,小的时候,我不在乎这个,以为他们是在吓唬我,结果差点就没命了,吃了大亏之后,才慢慢的收敛情绪哒。而且,我也不是冷冰冰的,只是比别人严肃一点罢了。
这么说来,你不是天生的面瘫喽?我还以为你从小就是这样……嗯,应该说,从出生就是这样,反正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夏季好奇的看着白仲秋,伸手拽了拽他的脸,啧啧了两声,滑滑嫩嫩的,这手感真不错。
白仲秋抓住夏季在他脸上做乱的手,看着他好奇又略带怀疑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季季,哪里会有人是天生的面瘫啊,那都是后天培养的!家庭环境、个人的性格等等,很多种因素造就的,爷爷那么跟你说纯粹是在逗闷子,他要是有一天不黑我,他就觉得心里别扭,你习惯就好了,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算是标准的面瘫,我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大的情绪波动都给了某个不知足的小混蛋了,也不知道这个小混蛋领情不领情!
夏季啧啧了两声,伸手摸了摸下巴,朝着白仲秋眨了眨眼睛,当然领情,为什么不呢?小爷可开心你这样说了,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捏?能从舒元先生嘴里听到一句甜言蜜语,估计要羡慕死别人了!不过,嗯,不知足的小混蛋?小秋哥,这算是昵称咩?
白仲秋伸手摸了摸满脸都是笑的夏季,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原来以为心上人的属性是高冷,还认真的考虑过两个人真在一起了,日子应该怎么过,没想到熟悉了之后,这货表面上是高冷的,那一副俯瞰众生的谪仙样儿,说真的,冷不丁一看还真的挺唬人的,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就会笼罩全身,产生一种只可远观的错觉。其实,也不算是错觉啦,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接触次数多了,彼此熟悉了以后,深深刻在骨子里的逗比属性就会暴露出来,时不时的抽一次,时不时的二一次,之前那种谪仙的幻想就会彻底崩塌,不仅崩塌,还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白仲秋微微勾了勾唇角,自从认识夏季之后,他的日子似乎变得很热闹,很有人气儿,估计以后的日子也少不了这种闹腾,仔细想想,似乎还不错,至少比他重生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要好的多,让他心情愉悦、舒畅的多。
白仲秋还在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在夏季的影响下变成什么样子,就听见舒畅咳嗽了两声,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你俩交流完了不?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呢?”看到白仲秋和夏季都抬头看自己,舒畅靠在床头,盘着腿儿,抱着医院配发的枕头蹭了两下,“嚯嚯,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不用开口说话也能交流的,你们两个小朋友也算是神人了,这默契啊,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哒!”
围观得挺开心的夏泽文和舒老爷子频频点头,他们很同意舒畅的话,这俩孩子只要眼神一对上,那真的是进入了忘我……不对,应该是目中无别人,只有彼此的境地了,这也算是目中无人的另一种解释吧!
白仲秋看了舒畅好一会儿,微微皱了皱眉,很有威严的说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家教都就着饭吃光了?”
舒畅被白仲秋这么一训,下意识的把抱着的枕头放到身后,规规矩矩的坐好,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夏泽文也楞了,赶紧揪了一下白仲秋的头发,心说小秋早上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吗,火气这么大,居然教训起比自己大的小哥哥来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哥哥的长辈还在这里,这可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夏泽文赶紧去看舒老爷子,要是老爷子不高兴了,他就准备替白仲秋打个圆场、道个歉什么的,反正是小孩子嘛,童言无忌,老爷子也不能真的生气。没想到舒老爷子一点都不生气,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说的没错,就是要坐有坐相,这样才像是大家出来的孩子嘛”之类的话,弄得夏泽文是哭笑不得的。
那边的舒畅也回过神来了,他有点恍惚,刚才白仲秋的样子特别特别的像他的小叔舒元,无论是从神态,还是语气上都特别的像,从小到大,只要他有做不好的地方,他小叔就会用刚才那种语气教训他。因为听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就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可问题是,他小叔死的时间也不短了,生前除了和白家老大老二有过接触,疯狂的迷恋白煦之外,和白家的其他人,尤其是小孩,根本就不认识。最要命的是,白家的这个小鬼是他小叔去世之后才被接回来的,之前白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点儿的小孩,而这个跟他小叔完全没有交集的小孩儿,居然跟他小叔这么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行了,夏家小子,你也别在这儿傻戳着了,你不是还上班嘛,那就该干什么赶紧干什么去,这两个小鬼就留在我这里,陪我说说话,解个闷儿,吃午饭的时候,你再把他们给领走。”舒老爷子看到夏泽文时不时的看时间,知道他肯定有事情要做,毕竟是一院之长,每天不说日理万机,也是挺忙的,医院上上下下,有很多事情都是要他来处理的,很多重要的文件都是等他来签字的,耽误了可就不好了。看到夏泽文还是有些犹豫,舒老爷子朝着白仲秋和夏季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个到自己身边来,“小孩子之间有很多话题要聊的,你在这里杵着,他们都放不开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夏泽文想不走也不成了,他叮嘱两个小孩,不要给老爷子找麻烦,不要随便欺负小哥哥,要听老爷子的话之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他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琢磨着是不是把刘夏派过来,刘夏也算是小孩队伍中的一员,除了跟小孩们有话题可聊之外,还能看着他们不闯祸。
嗯,就这么办!决定好了的夏泽文快步朝着电梯走去,十分钟之后他有个会要开,在开会之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刘夏筒子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惊得跟他一个办公室的小助理们都躲得远远的,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被喷嚏大神附身的刘夏筒子,并且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长命百岁”、“感冒退散”什么的。
刘夏筒子一边擦鼻涕一边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突然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好像他就要倒霉了似的。
且不说夏泽文的打算,转过头来说病房里的四个人,舒畅抓着夏季聊的挺开心的,他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隔着玻璃第一次看到夏季就觉得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感觉应该和他自己一样,是那种……嗯,按别人的说法是表里不一的人。表里不一在这里可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说对待外人或者说是不熟悉的、陌生的人是一种态度,对待亲近的人又是另外一种态度。
果不其然,还真的让舒畅给蒙对了,虽说他和夏季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聊天,但两个人同时都产生了一见如故的感觉,他们两个不单单是性格,还有爱好,甚至连吃东西的口味都是惊人的相似。夏季给舒畅介绍夏奶奶的拿手好菜,馋的舒畅直流口水,嚷嚷着等身体痊愈,他的病彻底好了,一定要去找夏季玩,一定要吃夏奶奶做的饭,顺便也让那些号称御厨之后的舒家大厨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料理,一个个吹牛吹得乌丢乌丢的,做饭的手艺却不敢恭维。
“季季,我跟你说,真应该给他们一人发一条白绳子,让他们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了断才对。”舒畅哼哼了两声,“不要说跟酒楼里的大厨们比了,就连医院的病号饭都比他们做的滋味,他们的心思都不在做饭上了,一个个争来斗去的,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的。”
“有什么可争的呢,争不争,他们不都是厨子嘛?”
“谁知道呢,大概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吧,是江湖就要争个你死我活吧,每个圈子总要分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对吧?”舒畅一边跟夏季聊天,一边往舒老爷子和白仲秋的方向瞄着,越瞄就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奇怪,越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嘶,真是邪了门了,简直是太像了,完全就是翻版嘛!”
“什么太像了?”夏季心里一惊,看了一眼舒畅,又看了看不知道在跟舒老爷子讨论什么的白仲秋,暗道不好,舒畅这小子不会是察觉出什么了吧?
“嗯,现在还说不好,我要再观察观察!”
看到舒畅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小狐狸样子,夏季本能的觉得危险就要来临了,这完全是要坏事、要暴露的节奏啊! 认真的算起来,这次应该是夏季、白仲秋和舒畅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虽然之前也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打过招呼什么的,但没有真正的说过话——夏季和白仲秋不算是舒畅的亲属,就算夏泽文是院长,他也不会破坏规矩放两个小孩进去,所以,他们三个完全就是属于那种夏季和白仲秋知道舒畅是谁,舒畅却不清楚天天来看他的这两个小孩是谁的情况。
对于这两个小孩的身份,舒畅表示非常的好奇。除了这两个小孩风雨无阻的天天来看自己之外,舒老爷子对两个小孩亲昵的态度也是引起他好奇心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在舒畅十几年的记忆中,他就没看到他太爷爷对什么小孩表示过好感,虽然不嫌弃,但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更不要说捏脸、拽头发这种事儿了,舒畅觉得在这两个小孩子的面前,舒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像小孩子的那一个。
其实,如果是身体健康的舒畅,或许不会这么无聊到要去探究夏季和白仲秋的身份,也不会无聊到去观察舒老爷子的日常什么的,这完全是因为他现在除了这些,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缘故。在舒畅看来,每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休息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情,没有之一,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尤其是舒畅这个年纪的小孩,十二三岁,正好是活泼好动、人嫌狗不待见的时期,让他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那么难受。但是,舒畅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的身体那么的不给力,做了那么大的一个手术,从鬼门关转悠了好几圈才回来,他再不好好休养、再不乖乖听医生的话,或许某一天真的会去见阎王了,要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可就不好玩儿了。嗯,从某个方面说,他还是挺惜命的。
于是,除了配合医生检查之外,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小孩的身份。她绞尽脑汁回忆了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小孩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两个小孩,他觉得如果是认识的,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一定会印象深刻的——这两个小孩的个性实在是太鲜明了,想忘掉都不那么的容易。可是,他想了一圈,和舒家有关系的家族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年纪最小的都要比他大上十岁,不是上了高中、准备上大学的,就是出国念书的,还在中学里苦苦挣扎的,只有苦逼的他了,更不要说像那两个小孩似的,小学还没毕业或者连幼儿园还没毕业的小豆丁了。
更让舒畅在意的还有另外一点,他觉得这两个小孩子特别的熟悉,尤其是那个一直绷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的小孩,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小孩似的,他的一举一动也好像在什么人的身上见识过,以至于,他总会感觉在冥冥当中有一种力量牵引着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亲近这个小孩,想要跟他撒撒娇,想要跟他说些亲密的私房话之类的。
舒畅觉得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很奇怪的,甭看他年纪不大,但还真不是喜欢跟别人撒娇,喜欢依赖别人的那种小孩,尤其是七八年前被领着去见他的太爷爷和小叔舒元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之外,再也没有对什么人起过想要亲近的意思,就连他的养父母,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仔细想想,他撒娇的对象也只有小叔舒元一个,虽然小叔很严肃,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愿意腻在小叔身边,偶尔逗逗他,看他那张完全不变的冰山脸出现一丁点儿别的表情的时候,他都是很有成就感的。至于他的太爷爷,舒畅觉得老头子如果不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是挺好相处的。可他每一次都抓着自己叨叨什么命理之类的,舒畅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要不然不知道哪天就被老头子给洗脑了。不过,自打小叔去世之后,情况就有所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