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目送陆诚发动摩托车,一骑绝尘,口袋里几乎会生烫的字条。
周围吵闹又静谧的世界,只剩下了陈萱宁和他。
趁陈萱宁没留意他,方夏拿起手机,拨打一人电话。
嘟、嘟、嘟,三声后,对面传出一声女音,“喂方夏?有发现?”
“没!没,没有,没有发现。”女人的直觉令方夏差点逻辑崩盘,咳嗽了几下缓解他的尴尬,“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种情况,你还能查出被害人的伤口数目吗?”
“大概,可能,百分之八九十,怎么了?”王珂橘疑惑问。
“哈哈哈,没事啊,这个信息对案子重要嘛。”方夏三言两语掩饰过去,挂了电话。
无力的手垂落,指尖发麻,固执的眼神,神情地凝视陈萱宁,看见她起身。
眼波急切地闪烁几次,掩盖下负面的情绪,再抬头,两个嘴角努力向上,是一个笑容。
呆呆一直注视她,听见她说:“方夏,连陆诚都走了。”
对,但我会陪在你身边……方夏还打着腹稿,又听见陈萱宁说:
“看热闹的人却没有散开。”
顺她话再看这周围,原本打算去古道徒步的游客们簇拥到了隔离带外,探出一个个好奇的脑袋。
与同样凑热闹的村民,不可开交的辩论,像一只只午后疯狂逃窜的苍蝇,嗡嗡嗡的噪音,扰得他人心神烦躁难安。
仿佛在他们的口舌中便能够轻易断下一案,浮出的“真相”也堪比晚八点半肥皂剧的狗血。
绿水青山带笑颜,向往自然清新的人向往八卦,又或许这便是身为他们的本质,又何苦浪费远山清秀?
辜负空气中的从容不迫,幸好,温柔的山风,也吹不进他们心里。
“你见过吗?”
“什么?”
“乌云同蓝天共存,半生阳光正好,半生黑云压城。”
“我的半生……停在那年。”
“往后……越来越浓的乌云,给一颗甜枣,打一巴掌。”
……
“方夏。”她认真道,“如果哪天我承受不住,拜托你阻止我。”目光中有虔诚。
……
我不想明白啊。
可我一看见那些打量审视的表情,明白就会自动跳入脑海。
拥有我的职业病,我可太懂了,我可太懂了他们此时此刻的心理。(哽塞,彻底疯狂)
两行晶莹泪水滑落,波光粼粼的瞳孔,面含慈悲的笑。
可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你可能会问:“你已经成年了呀?怎么不能接受呢?”
占据制高点的你们,说得都对。
所以我活该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恨,恨这份理所应当的丑陋。
*
闷热潮湿的状况,瓷砖上划不清的痕迹,道道模糊、数不清的水纹,女孩子们都急迫地跑出教室,奔向心心念念的操场。
今天,教体育的uncle老师要继续讲故事了,惯例的两圈跑操过后,大家都排排坐,彼此间留出风经过的通道。
动动脚丫子,七嘴八舌喊道:“uncle老师!讲故事了。”
黝黑色皮肤的男人,戴了副墨镜,转过头酷酷地“嘘”了一声,重新盯回跑道上苦唧唧测1000米的男生。
“哈。”有人哄堂大笑,有人自发充当拉拉队,“加!油!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