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庄慌忙说道:“棕熊妈妈,你怎么不当时弄醒我,拦着他呢。
这本来就是应该我做的事,怎么能让他代替我去做。”
棕熊慈爱看着他说:“大概是那孩子察觉到我快不行了吧,想留点时间给你我叙叙旧。”
聂庄不敢吱声,不想面对棕熊刚说的话,拿着治疗仪,拼命的朝着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扫描。
可是棕熊的内伤太严重了,治疗仪的作用微乎其微。
“放心吧棕熊妈妈,我手里的治疗仪是世面上最好的,肯定会给你治好的。
你跟我多说话,等小宝哥回来,你还要喂我们吃蜂蜜呢,你答应过的。”
棕熊虚弱的把蜂巢放到聂庄身旁,用空下来的熊爪碰了碰聂庄,知道自己的皮毛糙的很,它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察觉出它的怜惜,聂庄往它熊爪使劲蹭蹭,看他和小的时候一样,棕熊说:
“小熊,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的,我怕是要不行了,答应我,以后别来这森林了,想我的时候吃两口蜂蜜好了,我是动物,别搞你们人类那些祭奠什么的,虚伪。
小宝那个小人类皮实的很,你跟他可不同,在我眼里。你就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资料,仔细看着,不被外物所打扰。
所以一定要答应我,以后别来这了,好吗?
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我死后,你也别太难过。
你们人类书上不都说了吗同,‘聚散总有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孩子,你应该看开点。
我有点累了,就先睡了。”棕熊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在不停的抖动,似乎想要拼命再睁开来,看看眼前这个让它放心不下的孩子。
如果不是手中的翻译器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显示出翻译出来的文字,聂庄都听不见它的声音了。
可终究阻挡不住生命力的流失,棕熊的双眼慢慢紧闭起来。
聂庄拿着治疗仪的手在微微颤抖,“好,棕熊妈妈,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任凭他如何呼唤,棕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来。
都说人死后最后一个消失的是听觉,聂庄也不清楚动物是不是这样的,但是他还是跑到棕熊的耳边,轻声跟它说着小话。
以前害羞,肉麻的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也以为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
可真到了那一刻,什么自己很喜欢它,也很庆幸遇到它的肉麻话脱口而出,什么脸皮都不顾了。
慌乱过后就是极致的冷静,聂庄再也不吝惜他的话,把‘我爱棕熊妈妈,’以花式花样的方式说了好多遍。
侧躺在地上的棕熊似乎是听到了聂庄的告白,嘴角弯弯翘起,像是睡着了一般。
聂庄能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皮肤的温度在慢慢变冷,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他遇到棕熊后的点点滴滴。
还告诉它自己如何如何的聪明,让他不用担心,虽然体力这方面比不过阮宝,但智力这方面他很有自信。
说着说着,豆滴大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啊——”聂庄后知后觉的嘶吼了一声,狠狠地发泄了一下,把不远处停在枝头栖息的小鸟都惊走了。
他拿起身旁的蜂巢,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吮吸着里面的甜蜜,落下的泪水滑过去混合在一起,咸甜相间,这滋味,估计聂庄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离别,也明白了书上所说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以前他还不屑这种形容词,觉得太过滑稽,夸大其词了,等他自己亲身体验到了,才明白那些词形容的是真贴切,贴切的让人心碎。
阮宝不知道聂庄那里的悲伤,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暂时难过一阵。
他没料到,真的有人从那头暴躁猿的手里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