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胡心荷离去,阴沉的乌云突然遮蔽了天空,周若芙面色凝重,转瞬间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对身旁的金钨轻声说道:“金钨姐姐,我们去召狱!”
金钨面露难色,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愈发压抑的天色,劝说道:“郡主,永安侯须臾便归,若此时您不在府中,侯爷回来见不到您,恐又会借机发难,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
周若芙微微摇头,抬头望向那乌云密布的苍穹,咬了咬牙,语气坚定:“不行,我必须去,成暨如今危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理!”
金钨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郡主,是否等公子回来,跟他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周若芙眼神一凛,决然道:“等他回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走,我们现在就去!”
说罢,她提起裙摆,毅然决然地往门外走去,金钨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主仆两人登上马车,再下车的时候,两个美娇娘已经变装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样,此时的周若芙身披黑色斗篷,步履生风。
召狱的高墙外,周若芙和金钨急匆匆地走来,微风轻拂,斗篷随风而动,周若芙稍后,金钨上前,与接头的牢头窃窃嗦嗦地说着什么。
那牢头满脸横肉,摆摆手低声道:“公子莫要费神了,成世子刚刚被宫中的汪大总管亲自提走了。”
听闻这个消息,周若芙猛然间如坠冰窟。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于汪九的种种传闻,世人皆知,汪九暴虐成性,素喜容貌俊美的少年,甚至专门在宫外设有一处私宅,专门豢养一群出身穷苦人家的美少年,用于虐杀取乐。
此刻,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良久,她只能强自镇定,吩咐金钨全力上下疏通打点,无论如何也要让承南王府的人在狱中过得好一些,哪怕只是一丝慰藉,也好过全然无助的绝望。
马车悠悠驶过巷口,周若芙回到永安侯府。当她踏入永安侯府的主厅,厅堂内的和乐之景刺目得令她呼吸一滞。
永安侯、胡心菏与周若若似被融融暖意包裹,言笑晏晏,他们三个人看起来,仿若血脉相连的至亲。
周若芙现身,方才还满溢温情的厅堂瞬间被寒霜笼罩。永安侯面色一沉,眉峰紧蹙,疾言厉色道:“你这不孝之女,为父刚刚出狱回家,你不在家恭候,竟还肆意在外游荡,成何体统!”语罢,目光中满是责备与愤懑。
一旁的周若若与胡心菏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旋即上前。周若若轻咬下唇,眼中尽是讥笑,却仍轻轻地柔声说道:“姐姐,叔父在狱中受苦多日,你这个亲女儿不闻不问,你这般行径,委实寒了叔父的心呢。”
胡心菏亦微微点头,假作叹惋:“芙儿,你向来任性,此次却也太过了些,我特意交代你在家里等候,你却执意出门闲逛,往日里你看不上我这个主母,对我百般刁难也就算了,可是对你父亲,也这般忤逆不孝。”
言罢,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永安侯身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周若芙,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周若芙岂会任人指责而默不作声,她柳眉一挑,心中暗忖:戏精!
“父亲,女儿去召狱看望承南王妃了,承王府往日与侯府相交甚善,世子待若若更是亲如兄妹,如今因些许变故便,我们便全然撇清关系,女儿也是怕我们永安侯府被世人耻笑?”
永安侯听了这话,简直气到怒发冲冠,额上青筋暴起,呵斥道:“你这逆女,你生父深陷囹圄之时亦未见你如此挂怀,如今倒是为了外人忙前忙后,你害怕世人耻笑我们侯府?我们永安侯府出了你这样的不孝女才更让人耻笑!你,给我去祠堂罚跪!”
周若芙听着父亲的责骂,心中无感,胡心菏和周若若幸灾乐祸的嘴脸也让她觉得十分幼稚可笑,此刻,她的心思都在如何救成暨上。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周若芙身着黑色劲装,如同灵巧的雨燕凌空而起,翻过高墙,身后一众暗卫也如幽灵般轻轻落地。
周若芙很少亲自参与行动,她轻功了得,但是武力不行,她的师傅鬼夫子和鬼婆婆去了西凉,虽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汪九手里救出成暨,但是,无论如何凶险,这一次,她也要试一试。
周若芙在心里暗自思量着:汪九那魔头,武功深不可测,前世,李虫就是被他折磨致死,这一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与他一搏,如若不能保护她至亲至爱的亲人和朋友,她的重生又有何意义?
春生、李虫、金钨和金风将周若芙护在中间,大家都很清楚,夜探汪九的私宅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他们都紧绷着神经。
趁着夜色他们一行人如鬼魅般潜入私宅,院子里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周若芙的身影如幽灵般在阴影中穿梭。
她与春生、李虫一道,小心翼翼地逐个房间探寻。这私宅规模宏大,屋内的奢华程度直逼皇宫,藏宝阁里一箱箱金银玉器在黯淡的光线下仍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就这一墙之隔的门外,尽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的凄惨景象,高墙内,却是如此奢靡,周若芙心中满是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