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收到王叁信的时候,正从议政殿出来,阳光灰蒙蒙的,偌大的盛京宫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巨兽,蛰伏在这几百年金碧辉煌的盛京城上,俯瞰天下众生,金光璀璨至极。
他站在白玉石阶上,一把捏紧了手里的信,发了疯似的往城楼下跑去。
大风吹来,呼的一下将他翻飞的红袍吹起,他抢过一匹马,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白玉御道策马离开。
从神庙下来的骁骑将军看到了从城楼里出来的人,连忙下马,急声,“大人,大人---”
宫门大开,刺眼的金光洒在巍峨的宫楼上,寂寂长风吹来,轻轻的飘荡在空气中,显得寂寥飘渺。
谢暄吁的一声停了马,看到不知死活拦过来的人,眼底一闪而过郁气。
“娘娘殁了,你快去看看---”
他脸色淡淡,语调不变的道,“大燕的人,死就死了。”
年轻的将军看他这般冷漠,双眼紧紧盯着他,沉声,“娘娘当年为了大人身中毒箭,你却狠心离开了南燕,让她被家族送进宫这般折磨,如今她死了,你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真是好狠的心啊。”
谢暄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崔彦,你要是喜欢她,就像个男人一样去抢,别等人死了在这儿无能狂怒,我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对你百般忍让,你在这么蠢下去,我不介意替你哥了结了你。”
白光孤寂,寒风吹来,头顶的苍鸟飞过沉重压抑的宫殿,发出刺耳的哀鸣。
崔彦被他的话气到脸色铁青,蓦的大喝一声,“当年大晋入兵南燕的时候,她就不该救你。”
那些跌宕的往事忽的像潮水一般涌来,男人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当年大晋北伐,他与谢暄一同入南燕,遭遇暗杀,是那个撑着船的少女救了他们,明明胆子那么小,却敢将他们藏身在船底,甚至傻到去替他挡箭。
后来,她要被送进宫,去军营求见谢暄,可他竟然狠心到连一面都不肯见,直接离开了南燕,这次入大燕,她认出了他们,求着谢暄带她离开这盛京,他却还是不肯。
“你要是答应带着她回中原,她根本不会撞墙身亡,谢暄,是你害死了她。”
谢暄眼神沉寂如水,轻飘飘的道,“我只见过她两回,这次放她一命也算是还了当年藏身的恩情,她自己要死,与我何干。”
“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凄厉的怒声引的四周的侍卫齐齐往这头看来。
谢暄冷下了脸,阴沉道,“两面之缘谈何喜欢,要不是你愚蠢的站出来求情,我们也不必再费那么大兵力去追杀宇文迄,你坏了陛下计划,是打算回去被弄死吗?”
提到了大齐帝,崔彦脸色一骇,还没等说什么,谢暄直接下令让旁边的侍从将他带下去。
“看好了,他要在坏事,直接捆起来送回燕都。”
“是。”
二月二十五日,大寒,金碧辉煌的盛京宫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王婉到达盛京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整个都城热闹非凡,码头上小商贩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她穿着厚厚的狐裘下了船,纤细的手紧紧的拿着包袱,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看着四周的热闹。
连日来坐船的疲倦让她的精神很不好,走两步路就喘的不行,可还没出码头,就看到整个出口全都被重兵把守,黑压压的铁甲全副武装,围满了城门,盘查的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