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声惊扰了大王用美食的雅兴,他不满地看向子雁,眼里升起了一层隐隐的杀意,“来人,把这个幼女……”
“大王,这汤要趁热喝,来,臣妾喂您。”王后从大王手中夺过铜匕,又用铜匕从铜瓮里挖出一块肉喂给了大王。
大王被王后这样一哄,瞬时将子雁忘到了脑后,子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人带了下去。
夜色正浓,子雁裹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她还没有从白日里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恍惚着,迷糊着,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只有魂魄在这偌大的朝歌城中游荡。
“唉……”门口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子雁看向门口,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月色下,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容貌。
“回你的家乡去吧。”来人说完,丢给她一小袋铜贝。
子雁认出这声音是王后娘娘,瞬间哭出声来,“王后娘娘!”
她下了床,慌忙跑去抱住了王后,“王后娘娘,您能不能免除我族人的献祭,求求您了。”
王后冷冷地说出两个字:“不能。”
“您能的,一定能的,您那么善良。”子雁哭得泣不成声。
“我善良?呵。”王后一把甩开子雁抱着她的手,“拿上钱,趁着大王还没有想起你,赶紧滚回你的家乡去。”王后说完,转身欲离开。
“王后娘娘。”子雁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谢谢您救了我,不过……您真的相信这样的奉神仪式能够让天神满意吗?呵。”她发出了一声与她年纪极为不符的嗤笑。
不知为何,这一声嗤笑令王后身子一颤。
“我死去的族人,以及千千万万死去的献祭人,一定会将最大的灾难带给朝歌,到时候,你们供奉的天神只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如何痛不欲生。”子雁说完这句话便沉默地走回了床榻,转过身,再也不看王后,她甚至都不知道王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天空露出第一缕光亮时子雁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将朝歌这里的一切告诉阿爹,让她的阿爹救他们的族人,她是阿爹的女儿,族内的公主,她不能眼看着族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带到朝歌,远离家乡亲人,丢了性命,身首异处却什么也不做。
子雁悄悄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可她终究是个逃亡人,只能偷偷摸摸缓慢地行进。就这样走了好几天,她很幸运地碰到了一个阿婆愿意收留她居住几日,为感激阿婆,她决定在临走前帮阿婆将麦子割好。
割好麦子回家的子雁和阿婆,心情颇好地走在河边的小路上,就这样碰到了穿着十分华贵的一行人。
那行人抬着一顶考究的轿辇,轿辇轻薄的纱曼后面,一个男人略带兴奋地说:“王后,你可知为何孩童要比老妇走得快?”
纱曼后的女人心不在焉地反问,“为何?”
男人声调略高了高,“那是因为孩童骨中的髓比老人骨中的髓多,老人的骨头早已中空了,自然是走不快的。”
女人笑道:“大王就糊弄臣妾吧。”
男人见女人不信,转身问轿辇旁边的另一个男人道:“国师,王后不信本王呢,你说本王是不是要让王后亲眼瞧瞧她才肯信呢。”
国师俯首谄媚道:“大王英明。”
男人随即下令将这一老一少带下去敲骨取髓,红色的鲜血瞬间将清澈的河水染成了血红色。
当手下人将两份骨髓端给大王和王后时,被掀起的纱曼一角刚好令王后瞥见了躺在小河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子雁。
王后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重新看向大王,面带微笑地说:“大王说的果然不错,大王英明。”
王后的话音刚落,晴朗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原本碧蓝的天立刻被乌云覆盖,乌云绕着一个漩涡飞快旋转起来,飞转的乌云间,密密麻麻的符文隐约闪现。
“天书!大王,是天书!天神显灵了!”国师立刻跪到了地上,对着天空叩拜起来。
大王和王后也从轿辇里走了出来,一同跪到了地上,大王对着天书露出了满意的笑,“天助我大商,天助我大商啊!”
只有王后,看着漫天的符文,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担忧,她依稀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黑衣人曾经在她梦中同她说过,天启符文显现之时,他们的神将降临人世,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