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承赫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狭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目,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一时有些失身。
有多久……
没看过这么晴朗的天色的。
大概,有十多年那么久吧。
……
半个月前,退守漠北的斐香衾准备同李沁儿联手,以合纵之势,共同对抗安朝。
他们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若真跨过他麾下的疆域合纵联盟,岂不是将他的脸面扔到地上踩?
恰好多年未下江南,逢此机会,李承赫随着黑甲卫一起南下拦截漠北军,可惜内部出现了点变动、消息被走漏出去,不仅让斐香衾跑了、自己还中了漠北的奇毒,浑身麻痹、危在旦夕。
唯一的好消息,是护送斐香衾的五千漠北军被剿灭在扬州城外,也算削弱了斐香衾的势力……
可惜,他遇上了和当年一样的困境。
找遍了整个扬州城、都寻不到能解毒的郎中。
跟来的太医,对这罕见的毒药也束手无策。
寻医中间,他听人提起了崆峒山的黄神医。
便又走起了曾经走过的前路,来崆峒山求医问药。
……
幼年中毒时、谢家父母怜悯他年幼,将他安置在府中后,一步一跪地求上崆峒山,诚意感动了黄神医。
如今他虽登基为帝,掌了半隔江山,可以让人抬着上崆峒山,却再也不会有那一对愿为他舍弃一半家财的谢氏了。
万千往事,在脑海中翻江倒海,可在现实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紧跟着担架的越千,看到李承赫额上因麻痹而隐忍暴起的青筋后,急忙道,“陛下,马上到半山腰了,您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山底下村民说,黄神医虽然离开了,但在崆峒山后山、却有一处黄神医用各种珍惜药草熬成的药泉,若能得药泉之水浸泡、只要不是天下奇毒,都能暂得缓解。”
“即便不能治愈,也能缓解陛下的症状。”
李承赫合上双眸,不再多言。
……
紫霄宫内。
刚准备用膳的谢绾听到外头争执的声音,搁下了筷子。
云从雪扒在窗户边,一边观察、一边向谢绾汇报。
“谢姑娘,徐婶在劝了,可似乎没有劝动,那些人今日非得住在道观之中!”
“黄神医上个月走的,走的时候说了,归期不定、纯看缘分,他们就算住在道观之中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早点下山,去扬州城里找个价钱高的大夫,走走其他门路,也比等黄神医回山靠谱些啊……”
谢绾摇头,眸光深暗,“这群人看着气势汹汹,想必非富即贵,此地离扬州城不远,他们应该已经问过扬州城的大夫了,只怕,是扬州的大夫劝他们过来的……”
云从雪拽下那支着窗户的架子,放下那扇雕花的木窗,语气无奈,“劝过来又有什么用?黄神医不在,我们还能给他治病不成?”
两人正言谈间,紫霄宫的殿门忽然被推开。
徐婶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