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倏地被拉下,金红色的兽目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温暖的皮毛挟着不寻常的重量压上他的身体,空气中满满的血味,腥臭的让人想呕吐。
虽然房间昏暗看不清楚,不过火旺知道,压着自己的,是兽形的饕餮。
他动也不敢动,无法分辨是作梦、或是现实。
「……那把碎地铜剑曾经砍过我,所以有制服我的力量……你聪明,炎帝之子,懂得将剑流传给子孙……」负伤的饕餮低嗷。
「你走开!」嘴角都颤抖了,火旺还是拼了命说。
「我伤得很重,却不致死……」虽然陈述着受伤的事,它的话中却仍旧带着霸气:「……给我你的血……」
火旺很想说不要,嘴还没张开,一对獠牙已经朝自己颈子咬来。
「唔!」难忍的刺痛蓦地袭来,他忍不住叫出来,破口大骂:「痛,我没答应,你这禽兽!」刚骂完就气竭,体内的元气经由血液源源不绝转移到饕餮的口里,他脑袋愈来愈晕,耳朵听到兽嘴唏哩呼噜的吸吮声,他觉得,这回真得被吸成人干……
兽体太重,推也推不开,他动了几下徒劳无功,放弃。
身体冷起来了,不过对方的毛皮很暖,厚厚的绒毛非常舒服,他极其自然的将之抱住,像抱着一颗大抱枕,除却脖子上的刺痛之外,一人一兽这样抱着的姿势倒是挺舒服的。
嗯……想睡……蒙胧之间突然看见窗外聚集了许多的怪奇生物,对,就是上回在高楼顶,恳求饕餮分一些肉食的下等妖兽。
火旺虚弱的笑了,那些妖兽跟鲨鱼有得比,听说鲨鱼在大海里能闻到几公里以外的一滴血味,然后会群起过来,扯咬受伤的猎物,现在,他就是那猎物……
这次大概非死不可了,不知道饕餮会不会为了收那些妖兽的心,将自己的肉体当成礼物给送出去。
饕餮仿佛读懂他的心语,将獠牙抽出身下人细嫩的颈脖,伸出舌头一边舔舐持续由伤口泌出的小滴血液,一边冷冷朝外头说话。
「别再让我重复,炎帝之子的血肉只属于我,敢动他一丝一毫,我绝不饶!」
声音不再虚弱,有君临天下的霸气,这表示,饕餮在畅饮了火旺的血之后,果真迅速恢复了力量,相对的,火旺自己则是虚弱不堪,一丝一毫力气也没有。
下等妖兽们听闻此语,维持着低声嘈杂,很不满,却不敢正面与饕餮相抗衡,只能不甘不愿的缓缓散去,远离小小的姜家。
这一切火旺都看在眼内,苦笑。
「……你吸饱了……可以走了吧……」话说得直喘气,他很虚弱,想赶凶兽出去,然后睡一个大觉,对,如果饕餮愿意就此放了他的话。
饕餮不理会,持续以粗糙的舌头舔着獠牙造成的伤口,这让破口收得快,也有止血的效用。
当然,火旺不懂饕餮用心良苦,只以为对方吃完饭后,习惯性的将碗给舔干净。
痛感消失,麻痒感却又起来,火旺呼了口气,说:「……好了……别舔了啦……」
它不舔了,身体却开始变化,毛皮消失,巨大的兽体逐渐缩成人形,精铁护甲围绕的上半身是矫健的肌肉,上头几条细锐的长伤口由碎地铜剑所伤,除此之外,依旧维持睥睨无惧的嚣张模样。
对方是兽体的时候,火旺弟弟抱它抱得很自然,可现在对方回复人形,还抱在一起就真的有点断背山的味道了,火旺赶紧放手,心中暗暗祈祷瘟神快离开。
天总是不从人愿的,若是,人就不会埋天怨地。
炽热的唇粗鲁的压上来,被对方体重压制的火旺只剩两只手可以使用,慌慌张张在空中打旗语似的东挥西挥,挥到一半才想到这是自己房里,没人在旁看热闹,就连进财大哥也出门去,谁人能来救他?
镇定、镇定、姜火旺。
镇定个鬼咧!舌头又给人家伸进来了,很不卫生,这只凶兽有没有刷过牙?也还好,它的嘴没什么难闻的口气……还是很恶心……
很久以后他的嘴才重获自由,却听到饕餮又说了:「……炎帝族裔何其多,为何唯有你是特别的?」
「特、特别的?」嚅嗫地问。
「特别香甜,迷惑我的判断力,对,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让我干了一次又一次的蠢事……」
火旺欲哭无泪啊,现在他希望自己的血肉臭一点,才不会受到凶兽的青睐。
「……一直想这样的品尝你,却让你骗了,被牵制了数千年……直到现在,我终于……」
火旺真的听不懂饕餮的意思,什么骗不骗?他没有……
似乎听到凶兽一声轻叹,让他胸口一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身体一轻,凶兽从他身上爬起来了,他于是拼着残余的力气往后退,退到床头后坐起来,将枕头抽出挡着自己上半身跟嘴,只露出眼睛紧张兮兮看。
月亮偏移到适当的角度,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射入房间,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饕餮盘据在床尾,上半身跟两手往前探,金红色的眼珠有暗焰烧灼,强势性的占有欲望浓厚。
对方正在舔嘴唇,这让火旺将身体缩得更紧,只恨枕头不够大,无法将自己完全给挡蔽。
一切的一切,都是飞来横祸。
饕餮突然问:「你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