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大一座府邸里,一位老者站在院落里仰天长叹。
只见其约莫五十多岁,不过一蓬胡须依旧黝黑发亮,面相是典型的汉人,浑没有半点胡人模样,面色沉毅,双目炯炯有神。
此人自然是前辽有名的汉人世家韩知古家族的后裔、南院枢密副使、云中府节度使韩忠嗣了。
与萧摩诃那种正经契丹人出身,行事嚣张跋扈毫无顾忌不同,汉人出身的韩忠嗣虽然也是贪腐狠酷,终究知晓要保留几分颜面,故此,至少在表面上不像萧摩诃那样惹人反感生厌。
云中府城历经韩家两代、六十年的经营,时下拥有八万人口,与萧摩诃一样,大部分都成了韩家的奴仆、私兵,故此,表面上只有三千骑兵,前不久在亦纳勒术攻打时还折损了一半,实际上韩忠嗣能很快补足。
若是加上奴仆、私兵,能够站上城墙守卫的不下万人,亦纳勒术想要轻易攻下此城并不简单。
不过,这一次亦纳勒术的人马精锐程度似乎比上一次更为精锐,显然其中有不少是来自玉龙杰赤。
“不不不”
韩忠嗣摇了摇头。
“不是玉龙杰赤的人马”
作为长期镇守云中府的大将,他对于花拉子模的军力分布也有所耳闻,很显然,这一次攻打府城的花拉子模人马不但精锐,且十分勇悍。
“他们都戴着花头巾,据说这是古尔苏丹国突厥奴兵的常见模样,对了,不久前花拉子模攻入了古尔苏丹国,带走了大量的奴隶,难道就是这些人?”
“还有,这该死的海尔汗每次只出动少量人马攻城,显然是在轮番历练这些人,我估计等到轮过一遍后就要大举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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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担忧,城内人口、物资充足,就算花拉子模人全力进攻,没有两三个月是很难拿下的,他忧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作为四大京都节度使之一,身后的讹答剌城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时下他的次子韩思武已经被调到虎思斡耳朵宫帐军里了,长子则被他安排在讹答剌守卫,前不久在亦纳勒术的突袭之下失陷了城池,他则在少数骑兵的保护下逃回了云中府。
“失陷城池可是大罪,就算最后能收回讹答剌城,陛下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将我免职甚至定罪,萧摩诃、萧挞野父子就是明例。。。。。。”
“父亲”
正想着,一个三十左右穿着甲胄的将领走了过来,此人正是从讹答剌逃回来的长子韩思文,他还是耶律铁山的女婿,耶律铁山就是那位担任临潢府监军的耶律氏皇族成员,最后被萧摩诃一把火连带着烧死的那位。
韩思文逃回云中府后,韩忠嗣倒是没有苛责他,讹答剌只有一千步军,平时几乎不设防——谁能想到花拉子模人竟然越过云中府直接攻打讹答剌?
为让他“戴罪立功”,这几日的守城战都是由他来指挥的,饶是如此,甫一见到他韩忠嗣还是有些厌恶。
见到父亲的表情后,韩思文内心也是撇撇嘴。
“你若是在讹答剌还不是跟我一样?事情都过去一段时间里,你竟然还对此耿耿于怀!”
便也停了下来,气鼓鼓地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半晌,韩忠嗣气也消了一半,“你不在城上守着,跑回来作甚?”
韩思文这才放下头来。
“父亲,如今耶律菩萨的大军正在向这里开来,扎兀惕汗又来到了斯哈纳克,亦纳勒术纵使有万般能耐也只有退兵一途了”
“哦?”
韩忠嗣想了想,认为父子间应该好好谈一谈了,便带着韩思文回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