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儿不想理她,但是苏陌很少这么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话,她急于炫耀自己在寿安堂里地位不同一般人,哼了一声:“她儿媳生了,生的时候不顺畅,吃了亏,她回去照顾儿媳和孙子了,不回来了。”
苏陌心里不安:“不回来了?”
柳臻儿没好气:“姑奶奶开恩,赏了她的身契,她自由了,自然不用再回来。”一个老嬷嬷,走就走了,问这么多!
苏陌心里有点微妙的不舒服,老夫人身边,也就梅嬷嬷是讲理的,对老夫人也忠心,这么忠心讲理的老仆离开了,总觉得不对劲。
苏陌又想,难道是自己和梅嬷嬷处的还算愉快,所以才会这么想?像是失去了一个潜在的友军感到舍不得?
苏陌想着,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苏陌在国公府吃席,将军府东屋,军师陈余站在盛淮安床前,看师父周桐老先生,给师弟号脉。
陈余、盛淮安、方岩师出同门,都是西北天池山白泽宫门徒。
西北天池山白泽宫,盛世方出,乱世则隐。
白泽宫门人,一脉倡武,一脉崇医,方岩祖上是太医,所以他入白泽宫学的是医术,陈塘和盛淮安将门出身,学的是武学,白泽宫长老周桐老先生,不仅擅长医术,武功也是出神入化,高不可测。
白泽宫门人,遍及大周,周桐老先生的门徒则不多,他常年住在天池山白泽宫,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研习医术武学,门徒都是大的带小的,难得有亲自教的,比如盛淮安的功夫,是二师兄传授,而方岩,则是五师兄陈余带大的。
这几年,陈余、盛淮安和方岩则因为身份特殊,难得去白泽宫,所以师徒几人,难得见面。
自从盛淮安中毒,周桐老先生便一直在研究盛淮安身上的千蛛毒,这次闭关三个月,住在白泽宫藏书殿,研究各种医学典籍,希望能让爱徒重新站起来。
方岩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师父:“师父,师兄是不是好多了?”
周桐老先生须发皆白,面容清隽,微笑着点头:“你照顾的不错,是好多了。”
方岩听了喜得手舞足蹈,他旁边的五师兄陈余看着比较沧桑,话不多,温和的看着方岩给师父献宝:“师父您看这个,这紫山参,这何首乌,这三七,还有这几盒,是不是千里光,生骨草和金线藤?”
方岩说的金线藤,就是苏陌拿出来的金线草,叫法不一样。
周桐老先生不停的点头:“不错,来京都是对的,京都确实能搜罗到好药材。”
方岩小嘴叭叭叭的给师傅和五师兄说了这几种药材的来历。
五师兄早就从白翼的信中知道药材是太后指婚的苏氏从苏家偷来的,不过他看着方岩说话,并不开口,满眼的包容。
周桐老先生:“为师会在京都待半个月,把参悟的最新的针法传给你,你在你师兄身上试试,应该比之前效果好,再把这些药材炼成药丸,让这些药材的药效发挥到最大,同时也方便你们随身携带。”
方岩濡慕的看着师父,抱着师父的药葫芦:“师父多待几天呗?”
周桐摸摸方岩的小脑袋:“你师兄身上的毒,需要一味叫做紫金菱的药材来配药,为师得去各地看看,早一天找到,你师兄说不定能早一天站起来。为师把紫金菱的形状画出来了,你在京都,你五师兄在江湖上,都找找,为师也传信给你们其他的师兄弟了,他们也会帮着寻找。”
陈余和方岩起身:“是!”
陈余扭头看方岩:“石头长高了。”
石头是方岩在军营时候用的名字,军医方石头在西北军中,有一定名头。
方岩得意的仰着下巴:“总有一天超过你!”
陈余笑笑,摸了摸方岩的脑袋。
方岩怒:“摸脑袋长不高的!五师兄你老摸我脑袋!我个子矮都怪你!”
方岩已经十六了,过了年十七,猛一看和十三岁的盛唐差不多。
陈余愉快的笑了笑。
周桐也笑着嗔道:“怎么和你五师兄说话呢?没大没小!”
盛淮安睁着眼,眼中是极难得的温和、喜悦之光,看着师父和师兄,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自己觉得自己越来越好,宋千按脚时,偶尔会能感受到木木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周桐和军师陈余,住在了将军府那边校场,周桐老先生在校场有一个专用的药庐和炼药的各种物件,陈余难得能伺候师父,所以便和师父一起,住在了药庐。
方岩陪着师父去药庐学新的针法,陈余坐在盛淮安床边,在盛唐的协助下,缓慢的交流。
苏陌回府时,陈余和周桐已经去了那边药庐,他们师徒俩,是刻意避开苏陌的,不能让苏家人知道盛淮安的师父来了京都,也不能让苏家人知道军师的行踪。
将军府里所有人,包括青竹和三月,有志一同的都在瞒着苏陌,所以苏陌丝毫没有察觉将军府里来了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