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老先生说盛淮安吐血是好转的迹象,方岩他们才放下了心。
盛淮安如今的情况,须得调整药方,重新下药,周桐老先生把紫山参拿回药庐,斟酌着配置新药。
初八,苏陌依照事先定下的,准备去百花坊。
早起,苏陌在东屋外间廊檐下,坐着给盛淮安熬粥。
白翼因着将军的身子好转,对夫人增加了些好感。
知道夫人午后要去百花坊听戏,他主动来给苏陌讲解百花坊的情况,顺便的,他也想暗示一下夫人,要注意控制惹事的规模,不要动静太大,给自己带来危险。
东屋里,耳聪目明的盛淮安侧着耳朵听着门口俩人说话,心里暗自琢磨。
苏陌坐在炉子边,拿着白瓷勺满满搅动砂锅里的鳝丝粥,白翼虽然对夫人的行为有一定的否决权,但是这次,他把自己放到了管事的身份上,态度很恭敬,:“百花坊和其他青楼不一样,里面分南北两院,北院确实有名贵花卉出售,百花坊这个名字最初来自北院,百花坊东家是个从良的花魁。”
苏陌认真的听着。
百花坊和酒楼茶楼齐名,最早是因为百花坊确实有些很名贵花卉,是一个从良的名妓搞得,那名妓只想着侍弄鲜花又风雅又能赚钱,岂不知,卖花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首先,种花也是很有技巧的,她不懂种花的门道,花大价钱好容易请来花农养出来的花,培养名贵花卉,需要时间和大量的金钱,这是前提,等她好不容易费时费力的养出来名贵的花卉,才发现,其实这些花,并不好卖。
她做名妓时,恩客们为了讨好她,挥金如土,买一盆花几十、上百两银子是常有的,但是等她开始卖花时,才发现,别说几百两,一盆上好的兰花或者牡丹,卖几十两银子都非常难得。
干了几年,这位名妓亏得血本无归,她不想重操旧业,便想了个法子,把百花楼改成了戏园子,养了些清秀的小戏子,搭建了一个小戏台子,每日里也不唱整场大戏,就只是唱个折子戏,在戏台子和包厢里放满了鲜花,以此来推销鲜花。
如此一改,鲜花的生意也比之前好了许多,百花坊倒也能勉强度日。
这是以前的百花楼坊。
后来,百花楼坊辗转到了于氏手里,之后,便变了味道。
白翼提醒夫人:“百花坊南院,一般人很难进去,须得有人带着,还须得先交一大笔银子,才能进去,夫人若是听戏,在百花坊北院是无妨的,南院,夫人还是不要去试探的好。”
苏陌微微皱眉,嗯,南院像是现代的会所的经营模式,比会所更加隐秘,想想于氏库房里拿一箱箱的碎银子和铜钱,听白翼这么说,南院不像是会收碎银子的地方,于氏在南院赚的钱,拿去放印子钱了?
苏陌对苏家的了解,浮于表面。
反倒是将军府,对苏家更为了解。
百花坊南院明面上是一个叫银红的半老徐娘管着,真正管事的叫方成,是苏同庆的人,说白了,百花坊北院是于氏的,南院名明面上是于氏的,其实,是苏同庆的。
苏同庆的地盘,隐藏有苏家死士。
将军府两年前在苏家死士手里吃了大亏,如今将军还没有康复,对苏家死士,白翼一直很谨慎,暂时对他们出手,他认为是不明智的。
白翼怕夫人这性子,不听劝。
但是,他又不能劝说的太明显,他总不能说:我追查苏同庆已经追查了两年了吧?将军府的底牌,哪里能亮出来?再怎么说,苏氏依然是苏家上了族谱的养女。
这就有点为难了。
在苏陌出门前,白翼特意交代青竹和三月,一定要拦着夫人,不要去百花坊南院。
苏陌不知道,她如今除了孟青几人,暗地里身边还跟着两个将军府暗卫。
她也不在意,她的安全,向来是交给自己的。
百花坊在京都最热闹的东市,开宝街。
单看北院,占地面积不大,三个二层的小楼呈环形坐落,中间是一个小戏台子,戏台子上方是露天的,戏台上,平日里除了唱小场折子戏,还会有说书的、拉弦子唱小曲的,戏台子正对面放了横三排竖三排九张桌子,是露天茶座,收费较低,平日里也有老客人在这些桌子边喝茶、听曲。
一楼是敞开茶座,二楼统统是包厢。
苏陌要的自然是包厢,是以肃亲王世子司玄澈的名义包的一个包厢,包了一个月。
孟青守着包厢门口,三月和青竹在屋里伺候,不同的是,孟青旁边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是六指罗松,另外一个是厨娘吴嫂的儿子,黑豆。
罗松二十多岁了,跟着倒也能帮上忙,黑豆才将将十三岁,跟着凑个热闹,实际上,孟青也没有指望黑豆能干什么,偶尔跑个腿就行。
黑豆穿着新衣服,打扮的齐齐整整、干干净净,为了能跟着夫人当差,早几天就每天都洗个澡,他娘说了,夫人最爱干净,他想跟着孟护卫在夫人身边当差,干净是最首要的。
这么一看,虽然肤色黑红黑红的,和孟青有那么一丝相似,有来自西北汉子的特征,其他的,容貌和其他方面,比孟青和罗松,那是水灵的多。
罗松看着洗的干干净净,打扮的水灵灵的黑豆,撇撇嘴,低声取笑:“你出来办个差,穿这么齐整,你是想充当主子?你看看你,一水的新衣衫新鞋子,吴嫂可真是,红豆一个姑娘家都没这么打扮过,把你一个黑小子打扮成这幅模样?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