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依然,在如今的安静中却显得格外聒噪,听得人心烦意乱。
得不到莺时的回答,殷旭急切却无可奈何,若是别人,他还有逼供的法子,但面对莺时,他是当真下不去一丝重手。
渐渐,莺时的手指勾住了殷旭的衣袖,一点一点地将那袖管上的竹叶子攥进手里。
轻启的丹唇慢慢才有了与他说的话:“看来,你确实只要一生一世。”
不知是烛光照的,还是她真的眼尾湿润,殷旭看她眼角晶莹还以为她哭了,正想好生哄她,哪晓得她忽然这样问,倒是将他问住了。
殷旭平日里多从容稳重的一个人,这会儿却被说得发怔,满面的疑惑和不解,是又将这个问题琢磨了一遍,才想明白玄机所在。
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见莺时神情狡黠又得意,殷旭又气又笑,将她扑去细软里,作势要去挠她的痒。
“我错了,我错了,下回不敢了。”莺时求饶道。
殷旭不过吓唬她,见她这会儿老老实实蜷在自己怀里,他那本就算不得上的气恼早被那声求饶打散了,便支着额卧在她身边,道:“谁道一生一世足够了,只要你愿意,永永远远我都陪着你。”
莺时这才满意似的,与他面对面卧着,道:“君子一诺千金,不许反悔。”
殷旭眼底划过一丝莫名且复杂的情绪,认真道:“我不是君子,从来都不是。”
莺时倒是未追究他这话的意思,道:“好,殷会首重信重义,今晚许了我一个永恒之约,这红绳便是将你我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了。”
“好。”他再看了莺时一会儿,坐起身,没将莺时拉起来,只看着仍卧在床上的玲珑身影,温柔道,“我不闹你了,再陪你一会儿便去歇着吧。”
莺时却坐起身,又拉住他的袖管道:“我已睡够了,这会儿睡不着了。”
“那你待如何?”
“如何都行吗?”
“别是你有意为难我就好。”
“我便是为难你了,你也会应我的。”笑意盛开在莺时眼底,又娇又媚。
“你舍得为难我?”殷旭刮了她的鼻尖,“好生没良心的姣姣。”
莺时不驳他,只道:“你以前说你府上人多眼杂,那这会儿晚上,应该大多都歇了吧?”
“何时说话学会拐弯抹角了?”殷旭笑道,“想在我这儿转转?”
“头一回来你府上,难免好奇。”
“那带你出去走走,只当透透气,回来了可就好好睡觉。”
莺时脑袋一歪,指尖在殷旭后颈轻轻划着,道:“再说嘛。”
后颈被那柔软细腻的指腹来回触着,密密麻麻的痒便顺着脊椎骨蹿满了全身,酥得殷旭口干舌燥,眸光却像是沁了水,泛着薄薄的一层水雾,水雾之下是对她从未掩饰过的渴慕。
但殷旭尚有理智拿捏着分寸,只再与莺时温存小会儿便携了她在府邸中夜游。
夜色蒙蒙,借着廊下的灯光,莺时第一次走入殷旭平素生活之处,发现这偌大的宅院不论与栎邑的金谷园还是华康街上的幽淑园都差别甚大,但有一点却是相同,这府上也种了许多海棠。
此时已过海棠花季,又是夜晚,莺时也只能隐约看出那些海棠花树的轮廓,而且有一处园里似乎种着更多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