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煦朗突然接到命令有任务急需到外地出差。kuxgyy临行前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跟林森森通个话。这是他们和好后第一次分别两地,且时间不短,林森森只觉万分不舍,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她爱的是一个背负着神圣使命的男人,与光荣的职责比起来,她的这点小委屈不算什么。不想给他增添心理负担,她只是细心的叮嘱他保重身体。他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我会一直等你。林森森鼻子一酸,慢慢放下电话,以后这种没他陪伴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必须慢慢学着适应。
佟煦朗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这段时间,她简直是度时如年。事实上,他才刚走没多久,她便已开始想念。
林森森兴致勃勃的给他提前准备生活用品,没准下一秒他就出现在门口了。正打算把他喝水的杯子放进消毒柜里,不想手却滑了一下。“哐啷!”一声,漂亮的陶瓷杯掉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她顾不得疼痛,只望着台面上原本是一对现在却剩一只的情侣水杯出神。这对杯子还是那次经过情侣用品店,他凭着做游戏时的突出表现给她赢回来的。心中猛的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拼命压抑住胸口那份越渐强烈的心慌,蹲下身去拣拾碎片。
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突兀的声音让她陡然一惊,足足呆了好几秒钟才想到去接起。出现在听筒里的并非朝思暮想的声音,而是一副满含了慌乱与焦虑的颤抖嗓音,那是他的母亲。“森森啊……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煦朗乘坐的车子在回来的途中掉下悬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林森森的世界蓦然崩塌。
她不知怎样躺到了沙发里,身体已失去知觉,只有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掉。心口很痛,痛到几乎无法呼吸,痛到她想就此死去。刚才她听到了什么?他坐的车子掉下了悬崖?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掉下山崖能够生还的几率有多少?她想做到自欺欺人都不行。
咬紧下唇,用力掐着手背,尖锐的痛楚告诉她,刚才接的那个电话不是梦。怎么会呢?那个十多天前还在她面前生龙活虎跟她嬉戏打闹的佟煦朗就这么没了?这叫她如何能相信与接受。然而事实的残酷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她有缓口劲的机会。
她想就此昏睡过去,意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过往的片段就像放电影般重现眼前。
她第一次在佟家遇到他。不知他是何时进的屋子,直到他穿着便服,一脸英气的坐在她的对面,她才发现他的存在。当时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非常英俊,英俊到耀眼夺目的地步。她对他大胆无礼的打量心存不满,于是想快快逃开。可他却似并未察觉,径自热情的招呼她,并在送她回家的途中主动做着自我介绍。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能感觉出他对她的兴趣。然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一定要竭力避开。
可惜要避开谈何容易,他就像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有着不容忽视的魅力,到哪都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当他在雨中对她直率的告白,当他笨拙的送上礼物赔罪,当他抱起她兴奋的转圈,当他弹着吉它深情的吟唱,当他奋不顾身下水救她,当他生病向她撒娇,当他闷闷为她吃醋,当他为她承受耳光,当他带她奔向游乐场,当他为她受伤心疼,当他契而不舍的纠缠……
无数个“当他……”摆在眼前,她辨不清自己是何时动了心。待她真正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的感情,早已陷入无可自拔的境地。她一直不想对任何人产生依赖,怕的就是终有一天人去楼空。可当那人真的离她而去,她才发现自己早就对他依赖渐深,她的生活里已不能没有他。少了他的陪伴,她竟绝望得要死掉。
这样下去她会精神崩溃,或许还会不受控制做出一些傻事。不行,她翻身坐起来,猛然意识到,这样的她是他所不乐见的。不能再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她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去安慰一下他的父母也好。忍住头痛欲裂的不适,她强撑着身体出了门。
走进佟家,佟烈宇跟沈碧芯都在,一脸凝重的望住她,那目光饱含了痛苦和绝望。客厅里还坐着几个跟佟煦朗关系最好的发小,路姚也在内,一双杏眼早已哭得红肿。他们定是接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长辈们已无力接待她,她拖着摇摇欲坠的步子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名尚属镇定的男子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你好,我是张松,阿朗生日那天我们见过。”
林森森魂不守舍的轻点了下头,张松又道:“你别太难过了,当心身体。现在只是初步判定为失踪,还未找到……”他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才说:“还有希望。”
林森森从这位名叫张松的男子口中了解到,佟煦朗及另两名军官乘坐的军用吉普是在返回的途中不慎冲出盘山公路的围栏跌落悬崖。车上带司机统共四人,大致可推敲事故原因是由于司机连夜赶路疲劳所致。当地搜救队在山下找到了严重损坏的车子,但四个车门皆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有两种可能,一是人在跌落过程中被抛了出去,二是车子坠落前在悬崖上挂了一段时间,几名军官已趁缓冲时间事先跳车。目前搜救队正在对附近加强搜索,上级已下达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静默不语,焦急的等待搜查结果。林森森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后悔,后悔没有成为他的妻子,后悔腹中没怀着他的骨肉。
内心的不安正在飞速扩散,实在坐立不住,她索性站起来,走到沈碧芯的身边,以手轻环她的肩,轻唤了一声:“妈。”
沈碧芯惊愕的抬头,与她对视片刻,哽咽应道:“好孩子。”然后终于掩盖不住悲伤投入她的怀里失声痛哭。气氛一下子又降到了低谷,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痛。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锥心嗜骨的折磨。每一次电话询问,救援队那边传来的消息皆是:没线索。尽管佟烈宇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林森森却清楚的看见他的两鬓蓦然之间添了几缕银丝。那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吗?
痛楚逐渐自心口延展到全身,身上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迟,无一处不痛。在精神彻底崩溃以前,林森森毅然奔到佟烈宇面前轻声恳求:“爸,求您让我到现场去跟他们一起找行么?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
佟烈宇却沉着声拒绝:“不行,你身体那么弱,精神又不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出了事你父母怎么办?相信搜救人员吧,他们会全力以赴的。”
林森森心一急索性跪到了地上,继续颤抖着声音哀求:“求求您了,再等下去我会受不了的,我就去看看,决不给别人添麻烦。”
佟烈宇心里一沉,皱着眉头伸手扶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快起来,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很难受,我明白你的心情,再等等吧,依你这个状态,只怕去了会吃不消啊。我们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