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医生『好友』呢?”管娃不怀好意地斜睨她一眼,“最近可还有来骚扰你?”
“没有。”她努力不让表情显得沮丧。
“争气点好不好?”管娃忍不住大翻白眼,“要死了,我这屋里的房客没一个有骨气的!”
“你放心啦!”陈兰齐没精打彩地拨弄着大碗里的奶油爆米花。“我和项康是万年好朋友,关系比塑胶花更持久不变。”
“你的口气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是真的!”她吁了一口气,语气很平静却算不上高兴,“我有二十年的经验以兹证明。”
“我的房子中了魔咒,”管娃还是很不变地唠叨,“从『油炸绿番茄』的女性主义电影,变成适合阖家观赏的周日爱情偶像剧,昨天还有个什么鬼剧组打来问我可不可以把房子借给他们拍片?什么鬼啊?拍鬼片我就借啦!”
“真的吗?”陈兰齐眼晴一亮,兴致勃勃的问:“哪个剧组?拍什么的?”
“拍你个大头鬼啦!”管娃越想越烦,索性去餐室拿了瓶煮菜用的雪莉酒开来喝。
陈兰齐吐了吐舌,无比同情的望着管娃。
为了贯彻“只做好朋友”的中心思想,陈兰齐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有任何刻意回避项康的举动。
躲着他,好像就是怕了他。
最有出息的作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兰齐坐在忠孝夜市专卖黑豆花的摊子前,慢吞吞地把一是滑口甜美的豆花送进嘴里,不忘狐疑地瞅着坐在她对面,吃着红豆雪花冰吃得不亦乐乎的项康。
她还是觉得一整个怪到底。
“喂!”
“怎么了?”硕康抬头,笑看着她,“想试试我的吗?”
“不是。”她放下汤匙,忍不住问:“项康,你不是一向都走米其林星级餐厅路线吗?”
“我已经厌倦了给人这种刻板的既定印象。”他一直对着她笑,笑容亲切又温柔,让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这家伙果然是危险人物。
“如果你最近有遇到什么重大打击,憋不住想说的话,我还是愿意洗耳恭听的。”她赶紧又补了一句:“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不是早三、四个月前就不跟我做好朋友了吗?”
打从国小一年级起认识他到现在,陈兰齐还从来没有这么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过。
“你和香华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分手了。”项康微挑浓眉,“我没告诉过你吗?”
陈兰齐脑子轰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猛眨眼。过了很久,她还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你的黑豆花看起来很好吃!”他迳自从她碗里舀走了一大匙,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嗯,滋味挺特别的。”
“你……她……我是说你们……”她说得结结巴巴。
冷静!陈兰齐,冷静!就算他们俩分手了也不代表什么,这二十年来难道你还少见过他跟女友分手了?
过了半晌,她总算恢复镇定,先吃一口豆花才道:“我很抱歉问起你的伤心事。”
“说也奇怪,我理应伤心的,不过或许分手是由我提出的,所以我对香华只有歉意,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继续吃红豆雪花冰,语气寻常得就像和他的“温蒂”分手,不过是小菜一碟。
“为什么分手?”她忍了很久,最后还是问出口。
“因为我发现我其实也没那么爱温蒂……”项康终于抬起头,深邃黑眸笑吟吟地凝视着她,“原来,我心里最想念的还是那个一天到晚跟在我后头团团转的小铃铛。”
在人声鼎沸的夜市里吃豆花的时候突然被人告白,对方还是她心仪痴慕了多年的男人,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陈兰齐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像见着了万发烟火齐放、美妙的教堂钟声在耳边当当当地回荡,心跳得好快好快,脸涨得好红好红,有种想跳上桌面像舞王金凯利般狂跳踢踏舞的冲动,但……
最后,一切又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