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飞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将宫中各处机关开启,本宫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展霆领命而去,东方飞回过头来盯着穆柯,“来,本宫领你去见见小翎,我的好弟弟。”说罢诡异一笑,等着她的反应。
穆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所谓的弟弟和眼下的事态有何关系?不过以东方飞的变态思路,她是猜不出他究竟意欲何为,唯有随机应变了。尾随他一路进了竹园,看守的黑袍卫见了东方飞,皆惶恐地跪伏请安。
东方飞宽袖一挥,黑袍卫退立两旁,其中一人打开了门,东方飞斜睨穆柯一眼才抬脚踏进石屋中。穆柯心跳剧烈,死命掐着手心跟他走进去,出乎她意料的是石屋中竟是干净整洁,举目四顾,急切探寻着那人的身影,流转的目光最终定于床幔间那抹隐约的背影之上。此时此刻,她狂跳的心蓦然停下,一瞬之后又跳得更猛,泪水充斥于眼眶,模糊了视线。
燕无极躺在石床上假寐,他早已听闻外头的动静,知晓东方飞来了,却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东方飞跺步至床前,双眸微眯,“翎,你快起身瞧瞧谁来了?”
燕无极仿若不闻,仍静躺在那里。东方飞冷笑一声,伸手拽住了床边的铁链,使劲一拉。燕无极闷哼一声,被拖拽着滚下地来。穆柯双目大睁,这才得见这根铁链竟穿刺于他的琐骨上,他的身子因这疼痛隐隐发抖,鲜红的血浸透白色的衣衫,在胸前开出刺目的血色之花。
她死命咬着唇,翎?弟弟?耳边回荡着东方飞的话。无极,你怎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哥哥?!泪水淌了一脸,她几乎是扑跪到他跟前,抬手触他的脸,哽咽着唤了声:“无极……”
燕无极浑身一震,讷然抬头,见她陌生的容颜,一时间怔愣无言,凝视她良久,眼泪倾泄而出,抖着手抚摸她的脸颊。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与他寂静相望,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
东方飞忽而大笑,讽道:“真是感人肺腑哪,小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哦不,是越来越蠢了。”
燕无极低声而笑,“真可悲,你这种人永远也体会不到你所谓的愚蠢。”
东方飞却是不答话,目光转向穆柯,“穆姑娘,本宫又为你准备了一出好戏。”
穆柯闻言,心直往下沉,不知他意欲何为。东方飞眼神狠辣,双掌一合,扬声道:“进来!”
第五十七章 宿命因由
他话音刚落,五名黑衣男子便鱼贯而入,一时间石屋中便显拥挤狭隘,气氛怪异。
穆柯皱眉,只觉这几人十分面熟,凝眉思索片刻,陡然瞠目,眼底流露出深刻的惧色。这些男人是……穆归云惨死的画面刹时浮现,当日在地牢中这些男人所做之禽兽行经历历在目。他们要做什么?莫非……她不敢往下想,仓惶地挡在燕无极身前,死死盯着这些男人,深怕他们扑过来。
东方飞见她如此,满意笑道:“看来无须本宫言明,你已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也不想小翎落得跟穆归云一样的下场吧,该怎么做,想明白了么?”
穆柯抿唇,久久无言,眼中尽是沉痛挣扎之色,她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事发生。
东方飞已无甚耐心,见她犹豫不决,便对燕无极道:“小翎,看来你在她心中的份量还是不如剑诀,我恐怕得让你重温旧梦了。”
燕无极眼中各种复杂多变的情绪交织着,痛苦愤懑,仇视恐惧……当年那个凄风苦雨的夜,被人摁倒在地,任意欺凌的情景早已是灵魂深处的梦魇。那些禽兽恶心的嘴脸让他作呕,他们的触碰叫他恨不能立时死去,惨烈到撕心裂肺的经历让他每每忆及便痛不欲生。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穆柯的手,越来越用力……
穆柯震惊地瞪大双眸,“重温旧梦”四个字震得她头脑发懵,如遭雷劈!猝然间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许多不解的事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手上吃痛,她回头看他,见他脸色煞白,表情痛苦到近乎扭曲,身子颤抖得厉害,似乎一下子坠入恶梦之中。
无极,这就是你如此厌恶与人肢体接触的原因么?你到底还曾遭遇了多少肮脏的事?当年的你是如何熬过来的?你的父亲毁了你母亲一生,而你的哥哥更对你肆意践踏,害你至此!
她觉得匪夷所思,东方家男人的身体里到底流淌着怎样疯狂极端与狠辣残酷的血液?!无极血液中流淌着东方准一半的血液,她早在多年前的市井中便耳闻他的冷酷,他也自有极端之处,但他亦不曾完全泯灭了人性,对亲近在乎之人,也可以身犯险。
东方准对燕姝箩,东方飞对小师弟,从二者来看都会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感情观的极度扭曲。无极虽曾囚禁自己,但他从未真正伤害过她,这是他与其父兄最大的区别。
她倾身将他紧紧抱住,用尽所有的力量,她想以这样的方式给予他温暖与慰藉。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渐渐平静下来。
东方飞忽而对那五名男子喝令道:“还杵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本宫教你们怎么做?”
这五人不敢稍有迟缓,皆冲向燕无极,穆柯死命护住燕无极,寒着脸大声喝斥:“滚开!东方飞,你不就是要剑谱吗,我给你!”
燕无极抬头欲言,她先一步捂住他的唇,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
“呵……”东方飞怪笑几声,“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软肋,倘若早知如此,本宫便不必费那么多功夫……禅儿若能见到眼下的情景,必定断了那份愚蠢的念想……”他语气似喜似怒,后半句声音低下去,更像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