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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闯海(第4页)

哦,后来,他就如这只鸟儿,枯中生辉,在我渐渐褪色的历史生活中定格了,就如这鸟儿固定在墙上,他在我的心灵上——那是我抹也抹不去的疼痛。

而朋友不知这个变故,依然远远地一次次捎来话,他要重金购买我的鸟儿。他知道,那已不是一只鸟儿的化身,那是鸟儿不死的灵魂。

但他忽视了,灵魂,艺术的灵魂,在我这,永不可出卖。

我注视着鸟儿。我相信,我的干枯的鸟儿正在飞翔。我听到了鸟儿穿越森林,划过天空的声音,它的翅膀扇动了海风。

台风吹不倒椰子树

台风又来了!

台风在这海南岛上,早已是司空见惯了,但这一次的台风似乎更加凶猛。台风登岛后,呼啸着长驱直入,将成片的橡胶林、满园的风景树,刮倒、吹断,甚至连根拔起。风过之处,一片残枝败叶之象。

可是,却没有一棵椰子树在台风中倒下。椰子树啊,这海岛上永远的奇迹!

摄影家朱跃升开着他那辆可坐七八个人的面包车来到了海滨大道上的一个台风登陆口。他想为这次大台风留下珍贵的椰子树影像资料。

雨暴风狂,老朱只能躲在车里。短暂的恐惧过后,他兴奋地举起了摄像机。他看到了那一排排在狂风中岿然屹立的椰子树!

椰子树时而弯倾着身子,时而又挺起树冠。宽大的树叶被风扯成一排直线,然后又被弹卷,扭曲,甩打,几经折腾,有的被撕成了碎片,但是,它们就是不折断,不掉落,不屈服。

撕裂了的叶片挣扎着舞动,犹如凤凰在烈火中涅槃,壮怀激烈。那些纵然已经枝残叶败、遍体鳞伤却仍然高高地傲然挺立的椰子树,令老朱热泪盈眶。

海岛上的椰子树,它的影姿、它的风骨早已成为一种独特的风景。

老朱是1988年来到海南的。那时,正是海南建省、海南岛进行经济大开发的伊始。十万热血人才从祖国的大江南北奔赴海岛,满怀凌云壮志。很多人一上岛就为椰子树的风采所倾倒,并在日后的生活中将椰子树当作了参照物。我曾在反映海南大开发创业奋斗生活的长篇小说处女作《白太阳》中塑造了女主人公夏小米。作为十万人才下海南的一个代表,也是这样,因为台风中椰子树的形象迷恋上了这块热土。“狂风暴雨之中,高大英挺的椰子树,在做着柔曼而疯狂的风中舞蹈,它们威猛的树干和飘飞的枝叶构成了一幅刚柔相济、俊秀亮丽的图画。就为了这样的风景,以后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她都要铁了心地在海南奋斗下去。她要融入这片风景,成长为一棵不惧台风狂、不畏骄阳烈的椰子树。”对于那些像夏小米一样被称为“闯海者”的老朱们来说,椰子树是一种全新的事物,因为新而美,因为异而奇,宛如海南,吸引他们去了解、探寻其奥秘,并为之迷醉,为之奋斗。

作为植物的一种,椰子树全身都是宝。它的果汁可供饮用,犹如琼浆玉液;它白白嫩嫩的果肉可食,椰干、椰粉、椰油,岛内外飘香;它的幼嫩花须可以酿制美酒,人们酒饮微醉之际,诗意盎然;椰壳可以加工成生活器具或工艺品,弥漫椰风海韵;树干可作为燃料、家具,情暖四季……椰子树是非常容易生长的树种,把树苗栽进坑里,掩上土就行了;如果在坑里撒上一把盐,它就会长得更好,更高大,更茂盛。闻名遐迩的东郊椰林,因为土壤遍布盐分,就成了一片长得更好的椰子树,密集,阔气,郁郁葱葱,从村庄一直延伸到海岸,辽阔如海。也因此,在海岛,林荫道上、马路边上、村庄里、海岸边……椰子树随处可见。最奇妙的是,尽管椰子树下总是人来人往,甚至歇息乘凉,熟透了的椰子也会不分时间地掉落,却从来不曾发生过椰子掉下来砸伤人的事件。

人们说,椰子树是深具灵性的,它善良、友好,对生命充满了尊重与呵护之情。当你打开椰子,去掉果皮,可以看见种皮的上端有三个孔洞,据说那就是椰子的眼睛与嘴巴。

椰子树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海岛上只有高山,没有河流。泉水也深埋在地底,无法挖出,人们只能用器皿盛接雨水喝。遇到干旱天气,便只好到海边去喝那又苦又涩的海水。有些离海边远的人,不等走到海边就活活渴死了。有个名叫椰子的年轻姑娘,决心牺牲自己,把人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她知道只要吃下一个像火炭一样的红果子,就能达到愿望。于是,她请求玛祖婆给她一个红果子,然后毫不迟疑地吃下它。她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孔雀。美丽的孔雀一头扎进沙土坑里,尖尖的嘴巴不停地往下钻着。终于,她的嘴巴碰到了清凉的泉水,她痛快地喝着,希望把泉水含在嘴里带到地面上,送给那些渴了的人们。可是她的头被沙土埋住,沙土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她的嘴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她猛一用劲,一下子变成了一棵大树——她的身躯变成了高大的树干,尾巴变成了宽大的树叶,头和嘴变成了树根,她的气血变成了又大又圆的果实。她用劲吮吸着地下的泉水,通过树干把水送到大果子里,让人们摘下来就能解渴。找水的人们终于度过了旱期。为了纪念椰子姑娘,人们把这种树叫作椰子树,把它结的果叫作椰子。

夏小米们或老朱们明白,除了传说,椰子树有着更为丰饶的内容,它象征着质朴、坚守、独立、永不凋敝的精神。

如今,海南岛植被覆盖,绿意绵延。椰子树的长影随风摇曳,以它美妙的风姿和传奇的精神独领风骚。它是海南的岛之树,是海口的市之树,因为它,海南被热情地称作“椰岛”;因为它,海口被亲切地称作“椰城”。随着海南岛化身为国际旅游岛,椰子树作为海南的象征,它的美,让海南成为耸立在世界之林中的一种风情,一棵奇树。而它的气质,已潜移默化成岛的气质、城市的气质,以及海南人民的气质。一代又一代的海南人,他们是一个个摄影家老朱一样的个体,他们如椰子树一样,用青春、智慧和无尽的岁月,根植于此,开花、结果,育成了一个繁茂的椰岛。因为他们,海南,这块曾经荒芜偏僻、孤悬大海的岛屿,成为光耀南海的一颗明珠!

台风停歇了。每一次台风过境,对于椰子树来说,就是一次洗礼。年年岁岁,台风过去,椰子树愈发刚强美丽。老朱开始整理他的摄影作品,他要办一次“台风中的椰子树”摄影展览,纪念与歌颂椰子树的精神。台风会过去,灾难会过去,而椰子树永远不会倒下。

看啊,那台风过后更加美丽的椰子树!

夜坐沙滩

去海景湾办事,突然想到附近就住着阎正先生,心想好久没有见到先生了,便拐了个弯去拜访他。

阎正是集收藏家、作家、画家、影视导演于一身的名人,是“闯海”大军中的弄潮儿。

刚巧阎正从门里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他的门徒刘英杰正在发动一辆皇冠汽车。一见我,阎正说正好大家去吃晚饭,一起去吃,吃完后去玩。也不容我多问,便挥手示意我上车。我大吃一惊,这个若没有绝对必要,从来足不出户的阎正,怎么想到个“玩”字呢?想当初,阎正在这里住了一年半载,从来不开窗户,偌大的房间被他的字画充斥着,除了墨香,就是一种神秘之气。如果来了客人,他去开门,恰好有人经过,那人便会伸了头往里瞧一瞧。后来我们几个年轻后生去拜访他,也感觉到这份神秘和空气的阴冷憋闷,嚷叫着去开窗户,这才使屋里有了阳光和海风。

吃完饭,英杰就开车兜起风来。问他去哪儿,他不说,只神秘兮兮地笑。难得阎正有这份雅兴,我们就奉陪吧。

原来是去海甸岛。我们到的时候,天已黑下来。海甸那个沙滩上有几点灯光。我大约有一年没来这了。发现它已有了供旅游者换衣冲洗的地方,是个简陋的浴场了呢!

一到沙滩,一向在我们面前严肃得一派长者风范的阎正,就哇哇地大声嚷叫起来,也不在乎游人投来的惊讶的目光,在海滩上走来走去。“哎呀,这里太好了!”“大海呀,你怎么这么可爱!”他挥着手,像朗诵诗歌。我们就窃笑,很诧异他突然的孩子气。英杰将兜里的报纸拿出来,准备铺在沙滩上。

可阎正等不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脱鞋,光着脚丫在沙上划字。几个更年轻的便呼呼地冲向水中。

我们几个朋友便在沙滩上神聊起来。沙滩上偶尔有一些白的影子,海面上空茫茫的,而城市在我们的身后辉煌灿烂。极目处突然闪现出一束亮光,那是夜海上的军舰。如果是一个人,或者大家都沉默,这时就会生出一种孤独怆然之感,但我们很热烈地说着话,便觉得很轻松,很自在,像久囚的人得到了解放。

我们从眼前的海谈起,谈海的博大和深邃,谈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青年作家聚会,做了一个游戏也是关于海的。一个朋友说“海”,然后大家就把“海”的最初反应写在纸上。写的是五花八门,解答者更是妙趣横生。比如有女作家写了“男人”,那分析者便说,这个女作家渴望有一个像海一样的男人在她身边出现。我的叙述未完,阎正便打断我的话,下结论似的说,男人就应该是海,具有海的胸怀。我一听,忍不住讥笑他:既然这样,那次你为什么对安玲阿姨发脾气呢?我说的是有一次他与夫人安玲应邀去香港,我们几个晚辈去送行。一进门,发现气氛不对,安玲阿姨闷声坐在椅子上,阎正黑着脸在翻找东西。原来是一位香港朋友的通信地址找不着了,而它又是不可少的。安玲阿姨想帮着找,被阎正凶开了。我们想开句玩笑冲淡气氛,安玲阿姨连忙摆手,悄声说:他一发起火来,旁人最好别说话。安玲阿姨是个慈善的人,知道阎正有心脏病,从来都迁就阎正,我们暗地里为她抱不平呢。“那个时候,你像只老虎,安玲阿姨才是海呢!”我说,冒了被阎正训斥一顿的危险。

不料阎正丝毫不做狡辩。英杰说,以前他们在山区拍电视剧,阎正是导演,他不睡觉整个剧组的人就别想安宁,镜头一次拍不好再拍,再拍不好再继续拍,翻来覆去,真折腾人。那时阎正的脾气大得吓人,动不动就发火,后来落了个“阎王爷”的绰号。不过谁也不跟他计较,因为都知道他是个大好人,发火只为了把戏拍好。

眼下阎正却是笑意盈盈的,全然没有“大人物”的做派,两鬓虽有花白,却像个顽童一样纯真。他忆起往日那些又苦又乐的日子,手之舞之,开心得很。“累了,我们就唱歌,唱得满山是回音,解乏得很。”阎正神往地说。说着说着,竟就扯开嗓门唱了起来:

一片痴情四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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