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不错,正是的……”烦躁重回心头,但好歹有个可商可量的人了。
安宁润详细把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
“那些死士是我精心培养,这么多年哪怕单打独斗都从无失手,这次派出去一半,不想竟折在了安永清的手里,我焉能不痛。”
果然如此。
清鸢面色凝重。
“我想说的正是此事,依我看来,那五人并不算完全折在了安永清手里,或许也是折在了叶舜华手里也不一定。守山粮一事是叶舜华的指点,知道的人只有叶舜华和我们,若她不说,安永清和北镇抚司难道真有通天之能?会提前在芳定布下人手,只等我们的人去自投罗网?何况北镇抚司做事是何等的谨慎,如果真是有意为之,定会多派几人,把我们的人牢牢控制住。如此,他们想要自尽,并非易事。除非盯着他们的人数太少,兼顾不暇,但武功高深,迫的他们不得已才自尽来保住二殿下你。”
安宁润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的意思是……芳定阻击死士的人……是叶瑾的人?是叶瑾派了人去杀我的人?”
清鸢点头,“不无可能。”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磨着茶碗的边沿,若有所思道:“自从叶舜华回京,我感觉她的气质、心态、思想……好像是她的一切,都变了。在昌乐时她什么都同我说、同我商议,可回来之后,很多事我都是事后才从别人嘴里得知。她变得让我捉摸不清,我很多时候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这次她让我跟着叶韶华,理由无可挑剔,可我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总觉得有些可怕。”
安宁润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只剩两只耳朵还能听,忙顺着她的话锋走向问道:“可怕什么?”
清鸢收回目光,情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若我是她,我从某种渠道得知了昔日最信任的人,其实是别人的眼线,我也会找理由支开那个人,然后派人暗中了结。”
安宁润捻开折扇,却迟迟未扇动。
“你是怕你已经暴露了,她很快就会动手杀你?”
清鸢双眉紧蹙着摇了摇头。
“我不怕她对我下手,正相反,我怕的是她不下手。我现在跟在叶韶华身边,她若真的对我的身份有所察觉,想要除掉我,这几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大可以杀了我再推到叶韶华的身上,或者栽给侯府,有叶杨氏做主,我死便死了,就如石沉大海,不会惊起一个水花。”
清鸢长叹一声,满眼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没有,我等了这么多天,她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叶杨氏身边的黄妈妈偶尔会来询问我叶韶华的情况。这一切看起来都太正常了,又太不正常。叶舜华在军中长大,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伐果断,她若视谁为仇敌,必要杀之而后快,从不想结果如何、代价几何。因此她现在太不像她,可表现出来的东西又像从未变过,我才意识到我看不懂的、看不清的东西太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我连我是否暴露了都无法确定,这难道还不够可怕?”
安宁润听的晕头转向,只抓住了一个要点。
叶舜华变了,但似乎又没变;清鸢暴露了,但似乎又没暴露。
他不像清鸢这么谨小慎微,他很想得开。
“楚楚,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凡事还是要向好处看,不然做事畏首畏尾的,可要如何前行?”
清鸢又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我与殿下持不同看法,我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田地想,有应对最坏结果的办法,才能负重而稳健前行。我建议殿下不要再像过去一样那么信任叶舜华,权当她已经与我们为敌,不要有丝毫的轻视她。”
把希望寄托于人,是愚蠢的。
清鸢暗暗对自己道。
“不过现在我的重点还是要帮助殿下脱离泥潭,毕竟诬告重臣的罪责可不轻,哥哥不在了,已经无法再给殿下背锅。”
安宁润心里“咯噔”一下,忙换上笑脸,拉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楚楚,你不要怪我,当时那种情形,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补偿于家,你想要什么只管提。”